“父皇!”這是蕭廣逸的聲音,更是一個看過屍骨遍野的將軍的聲音。
眾人齊齊看向蕭廣逸,而清沅已經捂住臉,她忍住不讓自己的眼淚噴湧而出,她渾身發抖。她身邊的安平簡直不知道該往哪邊看——錯愕的皇帝,突然打斷皇帝的蕭廣逸,還有抖如篩糠的清沅。
大殿之上,一時死寂。清沅暈了過去,她重重砸在安平身上,安平十分應景地驚呼一聲。
“禦醫快來!一定是人太多,燕王妃有些不適……”安平扶住半癱的清沅,讓宮人扶清沅去休息。
皇帝的目光漸漸嚴厲,他盯著安平看了一會兒,然後淡淡對蕭廣逸道“你去看看燕王妃。”
質子仍然定定站在大殿上,他還帶著討好的笑容。皇帝像是被擾亂了興致,擺擺手,道“今日是為七皇子慶祝,也是為天下同喜。拘王子為人質,使人骨肉分離,朕實為不忍,有違天倫。朕應允你,你不日就會與家人團聚。”
皇帝將話留了一些餘地,沒有說即刻放歸,隻說不日。質子雖然失望,但不敢再討價還價,隻能退下。
蕭廣逸知道清沅是為什麼,他知道清沅是不想看到他與皇帝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起衝突。他全明白,但他實在忍不住。
清沅躺在榻上,身邊有宮人為她輕輕扇著扇子。蕭廣逸拿過扇子,親自為清沅扇著,道“你放心……”
清沅這會兒是真覺得脫力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握了握蕭廣逸的手,衝他微笑。
但他們都知道這事情在皇帝那裡怎麼過關還是一樁難事。
清沅閉上眼睛,仍是握著蕭廣逸的手,她輕聲說“我知道,先熬過今天再說吧……”
宮人入內,道禦醫來了,給燕王妃診脈。蕭廣逸沒想到皇帝派來的是裴聞仙。裴神醫在宮中,隻會為皇帝和太子看診,很少為其他人診脈。
宮人說皇帝特意要裴神醫“好好”看看燕王妃到底是因為什麼不適。
清沅與蕭廣逸對視一眼,隻能讓裴聞仙把脈。
裴聞仙對病人向來一視同仁,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關節,對燕王妃也仔細把脈。
裴神醫看診之後,蕭廣逸問“王妃沒有大礙吧?”
裴神醫道“今日王妃並無大礙,隻是一時激動才會四肢乏力。”
蕭廣逸聽他這話,似乎還有彆的意思“那是還有什麼不好?”
裴神醫道“王妃身體不錯,卻一直未有孕。我給王妃開一劑藥,調理一段時日,該有結果。”
蕭廣逸沒想到這時候聽到這消息,隻覺因禍得福。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裴聞仙連聲稱謝。
裴神醫將方子交給蕭廣逸就離開了。
清沅與蕭廣逸又互相依偎著休息了一會兒,又回到了宴席上。皇帝沒有看燕王夫婦,也沒有把燕王叫到麵前說話,隻與太子低聲說了幾句,其他時候都是與袁貴妃說笑,與袁貴妃對飲。
暮色終於降臨,煙火的顏色在暮色襯托下才顯得格外豔麗。
酒宴又轉去花園,皇帝要登船遊玩。袁貴妃,太子,安平,燕王夫婦,壽真公主,另有幾名妃嬪在同一條船上作陪。
皇帝已經飲得半醉,在煙火映襯下,他更是滿麵紅光。這時候他好像已經忘記了所有不快,對自己曾經最喜愛的兩個孩子——太子和安平更是和顏悅色。
他一隻手拉著安平,一隻手握住太子,道“你們都成人了,朕也老了,不如從前陪你們的時間多了……但你們七弟還小,你們不許腹誹,朕疼小的……都是一樣的,太子小時候,朕比疼老七還疼……”
他又叫蕭廣逸到麵前,接著說了下去。
“……過幾日,你們六弟要封王了,朕打算給你們七弟一起封了……”
太子與蕭廣逸對視一眼,他們都沒有吭聲。不遠處的袁貴妃隻是笑盈盈,毫無推辭之意。
皇帝忽然嘟囔了一句“太子……太子你該度量大……”
太子應了是。
皇帝突然又激動起來“太子小時候,朕比疼老七還疼……”
他將這一句話又反複說了兩遍,拽著太子和安平的手越來越緊。
蕭廣逸看著皇帝的臉,隻覺得皇帝的眼神有些渙散,他忽然覺得不妙,叫了一句“父皇?”
安平已經被皇帝的手勁捏得忍不住叫痛了。
太子也覺得不對勁了,周圍人全都看到這動靜了。
就在這時候,皇帝握著他們的手遽然鬆開,身體像麻袋一樣緩緩癱了下來。
但皇帝的神智還沒有徹底消失,他眼中流出茫然和恐懼,他還努力向幾個孩子伸出手“救……朕……”
蕭廣逸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衝上去環住皇帝的上半身,皇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靠在蕭廣逸身上。
蕭廣逸立刻取出隨身帶著的牛黃解毒丸塞入皇帝口中“父皇,吞下去,這是牛黃丸。”
宮人過來,幫皇帝吞下藥丸。眾人一片慌張忙亂。壽真尖叫著要遊船立刻靠岸。
清沅儘力安撫幾個妃嬪和年幼的公主皇子,安平要宮人多拿衣服來給皇帝披上。
這一片混亂中隻有袁貴妃呆若木雞,她完全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她甚至沒有勇氣上前看看皇帝還有呼吸沒有。
船一靠岸,宮人立刻將皇帝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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