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驟然大了起來。
“你、你這是……”尹思溪見她渾身靈力驟然溢散,一股不妙的念頭湧起。
“這位姑娘,方才,多謝你了……”
雪濁兔緩緩從地上浮起,銀色的熒光包裹周身,一股溫暖柔和的力量蕩漾開來,她微微垂下頭顱,軟絨包裹的前額貼了貼尹思溪的額角,一道流光緩緩流動。
“雪濁兔靈力具有絕佳的治愈能力,這位姑娘,我雖不知你為何身體孱弱,然而你是醫修,心底純良,這點治愈靈力,希望能對你有所助益……”
雪濁兔輕聲開口,卻像回光返照一般,再無虛弱之意。
她的身軀緩緩飄向雲墨生,一道銀白色的流光在兩人之前架起流光溢彩的橋,雪白的長絨隨風微動,聖潔而又美麗。
“若就這樣死了……我不甘心。”
“恩公,我彆無它物,唯有一身血肉靈力,燃我之軀,以報些恩。”
長絨飄動,風乍起,卷襲,帶起層層龍卷,將雲墨生發頂的兜帽也一同帶下。
銀色的熒光恍如流螢,緩緩飄向雲墨生的身體,他本就麵如仙人,此刻聖潔的流光縈繞,更顯得麵如冠玉、恍若天人。
“啊——”
一聲長嘯自小小的軀體裡爆發,風雲變色,熒光乍散,瞬間彙聚向了雲墨生和幼崽的軀體。
雪濁兔的身體幾乎透明,隻餘一道淡淡的虛影,清澈純粹、聖潔淒美。
它眼神卻是從未有過的怨恨,又或者說,此時此刻,它終於能發泄出心中的憤恨與怨毒。
它的眼神死死盯著蘇雲起與柯明知一群人的方向,聲音縹緲空靈,卻又那樣狠厲,滿是戾氣。
“你們這群歹毒的人修,害我母子分離!”
“你們行違背天道之事,陰險狡詐,我詛咒你們……”
“有朝一日,自食惡果,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空蕩的林間,三道淒厲的女聲,響徹出雲山脈,縈繞其上,久久不散。
蘇雲起心臟驟然跳得極快,被那兩道藍色充血的眼神狠狠瞪住,渾身冰冷。
明明、明明隻是個要死的妖獸……
沒事、沒事的。
他慌張地撫了撫前胸,安慰自己。
一道風,忽然而至。
那虛影回首,緩緩飄向幼崽,觸及的刹那……就散了。
“嘰嘰……”
幼崽卻覺得麵上一涼,掙紮著動了動。
雲墨生循聲看去——
一顆淚,落在了它的臉頰。
幼崽急急地叫了幾聲,尖利的聲音,宛如一首挽歌。
“唔嗚……”
尹思溪心腸柔軟,見到此情景,再也忍不住,掩麵哭泣起來,聲音哀戚。
卜韶儀也眼眶紅了一圈,喉嚨發酸。
裴懷楠默然立著良久,神情惋惜,沉重的氣氛環繞,不離手的扇子也收了起來。
父母之愛子,即為之計深遠。
這隻雪濁兔,為了她的孩子,真的奮不顧身,拚儘全力。
雲墨生心裡一熱。
若是,他也有這樣的父母……
搖了搖頭,他將心思拋開,他本就是被拋棄的孤兒,幸而被師父撿了回去。
此生,有師父,足矣。
另一側,風波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