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正院東側,賈赦院外書房迎來了一個客人。
隻見他身材魁梧,高如異獸,相貌凶惡醜陋,渾身肌肉盤虯,活脫脫的人形猛獸。
明明一副粗劣的武人形象,但偏偏穿著一身的文人長袍,頭發還像模像樣的用網巾束著,顯得極為不倫不類。
此人名為孫紹祖,現任太原鎮白馬衛指揮使,此番前來拜訪賈赦,是希望能夠借賈家的關係,調到京城為官,遠離九邊那苦寒之地。
他弓著高大的身子,醜臉上擠出笑容,恭敬的對坐在椅子上的賈赦行禮。
“還請世伯多多費心。”
賈赦看都沒看他,眼睛直溜溜的盯著桌子上的一盒白花花的銀子,笑道“好說,好說。”
過了一番眼癮,他蓋上蓋子,捋了一把胡子,道“京營節度使王大人,是我家姻親,兵部譚大人是我家舊友,賢侄調至京城一事,大可放心。”
這些日子,光看著賈瓚和王熙鳳在府裡搞風搞雨,白花花的銀子成車成車的往庫房裡拉,他著實是眼熱。
但沒辦法,誰讓他兒媳婦王熙鳳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呢。
大把大把的銀子攏在懷裡,不論誰出麵來要,都是一句“去找老太太,我當不了家”給懟回去。
今天孫紹祖這筆銀子,可算是大大緩解了他的紅眼病。
他胸脯拍的砰砰響,一副交給我你就放心吧的模樣。
孫紹祖見他如此的大包大攬,當即心花怒放,更是恭敬的拍賈赦的馬屁,一連串的恭維送上,惹得賈赦開懷大笑。
他孫家祖上也是勳貴,但級彆不高,與賈家有過些交集,勉強算得上是世交,這些年已經沒落。
他想調回京城,苦於沒有門路,連銀子都送不出去,無奈之下隻得拉下臉來求賈赦。
此番一見賈赦這般的見錢眼開,他立即便起了攀附的心思。
想在京城有一番作為,沒有關係可不行。
孫家已經沒落了太久,早就沒了什麼人脈,自己若是能借此機會攀附上賈家,豈不是有了個靠山?
賈赦本身不打緊,隻是個賦閒在家的閒散勳貴,但賈家下一代不是又出了個賈瓚嗎。
大同之戰後,賈瓚在北地的名聲甚高,令遠在太原鎮的他都如雷貫耳。
聽說回京後還因功被封為一等子爵,他今年可才二十啊,都已經是一等子爵了,待以後那還得了。
隻要能把賈赦哄高興了,將他引薦給賈瓚,抱上這條大腿,以後還會害怕沒有前途?
彆看孫紹祖外表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但心思甚是活絡,嘴皮子也很利索,在他的連番恭維之下,很快便把賈赦哄的找不著北。
賈赦心情大悅,此時瞧著孫紹祖的一張醜臉,也不覺得醜了,隻覺得長相甚是威武霸氣,兩人相談甚歡。
賈赦是什麼人?貪財好色,唯利是圖之輩。
孫紹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早在太原鎮時,強搶民女、設卡收錢也是家常便飯。
於是越是往下聊,二人便越是覺得臭味相投,話題很快便從孫紹祖對賈赦的恭維,變成了對女人的討論上。
一時之間,兩人眉飛色舞,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聊著聊著,孫紹祖忽然又想起了一事。
他此番回京,除了要在京城活動一番,調回京城任職之外,還要給自己找一門親事。
他的原配妻子,因為看不慣他的胡作非為,出言相權,竟被他活活虐待致死。
現在他孑然一身,年歲也不小了,都還沒個一男半女。
不論他如何的混蛋,也總是要傳宗接代的。
不僅如此,這其中還有另一番考量,他想試試看有沒有可能找個豪門家的小姐,借此攀附。
隻是無奈的是,他在京城的確沒什麼人脈,彆說找門親事了,此番若不是賈赦貪財,他連調回京城都無望。
孫紹祖瞄了一眼賈赦,滿臉堆笑,道“世伯,侄兒還有一事想要求世伯幫忙。”
賈赦一聽,眼睛又亮了,笑道“有何難處,儘管說,隻要是老夫能辦到的,絕不推辭。”
雖然被孫紹祖哄的很高興,但一碼歸一碼,既然要找他辦事,那肯定不能免費幫忙。
在銀子這種問題上,賈赦具有相當的原則性。
孫紹祖也知道其中的規矩,心中暗罵賈赦,臉上掛著笑容,道“世伯,是這樣,侄兒的原配夫人,前些年因病去世,至今未曾續弦,如今年歲也大了,侄兒想著找門親事,有個一男半女,以後下去了見了爹娘也好有個交代。”
說到這裡,他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道“但您也知道,侄兒我在京城舉目無親,也無甚人脈,一直都找不到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