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廳內相談了一番,眨眼間便到了午飯之時。
家中有了喜事,賈母便讓後廚準備了席麵,自家人先慶賀一番。
至於後麵正式的宴請,還要等得回京之後再準備。
席間歡聲笑語不斷,黛玉心中藏著事,便借酒消愁,一連吃了好幾盞黃酒,任彆人勸也不聽。
賈寶玉與她講話也是愛搭不理,隻獨自一人自斟自飲。
很快便因為不勝酒力,昏睡了過去。
王熙鳳、寶釵、探春三個知道詳情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是無奈的一歎。
賈母還以為她是貪嘴,便好笑的讓下人們將她送回房。
賈家婦孺眾多,因此家中宴席,準備的也都是溫熱的黃酒,度數很低,煮酒的時候還會放一些名貴藥材,對身子反倒是有益。
黛玉大病初愈,正需要補補,多吃了一些也不打緊。
歡鬨過後,眾人各自回房歇息。
薛姨媽與寶釵一起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上,薛姨媽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又都咽了回去。
寶釵見自己母親一臉糾結,便知道她有話要說,也未多言。
待回到房間後,她便拉著薛姨媽坐到桌旁,開口問道“媽,您是有話要與女兒說嗎?”
正廳中,母女倆坐到桌旁,香菱端起茶壺給她們斟茶。
薛姨媽聽見女兒所問,便長歎了一聲,輕輕拉起了寶釵的手,目光深邃的望著她,眼中滿是無奈與辛酸。
若不是薛蟠沒本事,她斷然不會如此委屈了女兒。
“乖囡……你認為……”
薛姨媽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問問薛寶釵認為賈瓚這個人怎麼樣,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
“你認為,上回你說的,運糧食去晉地,現在能不能開始了?”
寶釵奇怪的望著母親。
這種生意上的事,直說便是,為何要再三糾結?
她心中疑惑,但嘴上還是把自己的分析講了出來“據女兒所見,東虜已經被瓚哥哥打敗,有此例在,晉地動亂想必也會很快被瓚哥哥平定。”
“二省先是旱災,然後是蝗災、亂軍、東胡,幾次動蕩下來,莫說是百姓,便是豪門大戶估計也是苦不堪言,此時運糧過去,必定會有所收益。”
“哦,這樣啊”,薛姨媽心不在焉的說道。
寶釵見狀,便知母親的心思並不在此事上麵,更是疑惑不解。
“媽,有什麼話便說吧,與女兒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薛姨媽深深的吸了口氣,抬眸望向女兒,眼中閃點星光。
“乖囡,你瞧著……你東府的瓚哥兒……如何?”
“什……什麼!?”
寶釵先是一愣,接著便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瞬間粉唇微張,兩眼放空,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的坐在凳子上。
“媽這是要……把我……嫁給瓚哥哥當妾?”
此想法一冒出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順著嬌美的麵龐滑落。
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緒。
有一絲委屈,有一絲失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薛姨媽見狀,再也忍不住,伸手把女兒攬在懷裡痛哭了起來。
“乖囡,若不是你哥哥無能,媽斷然也不會委屈了你。”
“可是咱家的情況,你再了解不過,如今你舅舅在山西吃了敗仗,後頭朝廷會怎麼處理,還不知道,我……我實在是……”
寶釵從薛姨媽懷中掙紮著出來,擦去臉上的淚水,勉強的露出了笑容,道“媽,我明白,我都明白。”
“若隻有這個辦法,女兒……”
她猛地頓了下,腦海中浮現出賈瓚的身影,心中冒出了一種彆樣的情緒,輕聲道“女兒願意聽從母親安排。”
說到底,她雖對母親要把自己嫁給賈瓚當妾有所不滿,但打心眼裡,對此事也並不是完完全全的抗拒。
“我的女兒啊~”,薛姨媽將寶釵攬在懷中嚎啕大哭。
她一哭,讓寶釵也忍不住了跟著哭了起來。
就連站在一旁服侍的香菱也紅了眼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