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想到年少時,在江南閨閣的窗外,少年從桃樹上跳下來,落在她的窗沿。
“三娘,你看這是什麼?”
他笑容明媚像五月的日光,忽然舉起一個紅色的燈籠,“快過年了,送給你的。”
是一隻兔子燈籠,在裡麵燭火的照耀下,紅通通的,很漂亮。
謝三娘接過來,他卻突然把燈籠收了回去,“你出來,我跟你一起掛上。”
她有些不樂意,“很晚了,被人看見不好。”
“不會有人看見的。”他看了看左右,“我早就偵查過了,他們都睡了。”不等她拒絕,他手已經扣在她的手腕上,“出來。”
謝三娘笑了笑,為他那句偵查過了。
在他的幫助下,她從窗戶跳了出去,因為崴了一下腳,差點摔倒,他及時接住她,兩個人忽然就靠的很近。
幾乎鼻子對著鼻子。
“三娘。”他輕輕喚了一聲。
呼吸帶著陽光的味道,有些灼熱的撲麵而來。
謝三娘身子僵住一動也不敢動,怔怔的看著他。
少年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把兔子燈籠慢慢的舉了起來,擋住了他們的臉,燈籠的火光把彼此的臉照得紅紅的,他低頭下來,唇壓在她的唇上。
柔軟,微涼。
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湧上腦袋,她都不會思考了。
他怎麼敢。
怎麼能。
等到反應過來,她想要退開,可是他把她扣得更緊,越吻越深。
少年好像突然嘗到了世上最美味的甜食,輾轉品嘗,不肯撒手,但經驗有點缺乏,親一會不得不停下來喘氣。
那雙狹長的眼眸像染了桃花色,又幽深至極。
狠狠喘了口氣,又再度親上去,直到嘗到一點鹹澀的味道,他愣了一下,放開她時看見她濕漉漉的眼角,好像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他拉她的手打在他臉上,“我錯了,但我不後悔。”
“你不可以這樣的。”謝氏眼淚汩汩的流著,也不知是高興,羞憤,害怕,還是因為他們的不可能,而感到絕望。
他親著她的眼睛,“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
謝三娘說:“要是娶不到呢?”
“那我就去當太監。”他的眼神透著一股狠勁,“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再娶彆人。”
真是一語成讖,後來他真的去當了太監,陛下一把刀。
昔日明朗的少年,變成陰暗裡的人人簡直厭惡的蛇蠍,這麼驕傲的一個人,他是怎麼過來的。
其實殘不殘缺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因為這殘缺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