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村離土高鄉三十七裡。
這半年時間大車跑出跑進,路上車軲轆軋出兩道深印子,拖拉機跑上麵很難受。
栽黑電杆的郵電隊員忙了兩天。
杆子從山坡栽下來,這會兒順著路邊栽過去,能省掉十幾根杆子。
開拖拉機的小夥停在栽電杆的幾個郵電工人跟前,他從座子上跳下來,很疑惑的口氣問“師傅們,咋在路邊栽杆子?這不行的。”
眼睛看過去,差不多八百米栽一根黑杆子。
小夥子又抱怨:“間距也太大了吧,鄉上路邊都是三四百米一根。”
郵電隊員真討厭這個瞎搭話的小夥:“你是大坪村的?”
小夥子老實回答“我不是大坪村的我還能是彆的村的?不是我說你們,省杆子錢能省到你們兜裡?
你們沿著路邊栽杆子不好吧,明年春天,這條路要拓寬要硬化,杆子要往邊上移。”
幾個師傅冷眼看他。
開拖拉機的農村小子,跑出來對幾個栽杆子工人指手畫腳,帶隊人很反感。
“你誰啊,管我們怎麼栽杆子?一邊去!”
栽杆子工人好像不知道電話給大坪村裡拉。
這口氣真橫。
“你們這幫人好賴話聽不進去是不是?二十米寬的硬化路明年春天開始就要硬化,你們想返工是不是?”
拖拉機堂堂響著走了。
帶頭工人看他背影,嘴裡罵“大坪村的人這麼橫嗎,還指教開我們了?”
他的隊員好心勸慰“隊長,算了算了,不就把杆子往外移八米嗎,這有什麼大不了,彆到時候人家不樂意,真讓咱重栽一遍。”
這個村裡能裝電話,是有能人坐鎮。
“聽說他們村有個秦老板,掏了這筆錢裝電話。”
“也對,明年真修這條路,杆子就得移,還不是咱們的活。”
“沒聽說這條路要硬化啊,十萬元他們村能掏出來。”
“肯定是那位秦老板掏。”
“剛才那小夥子是秦老板?”
“切,秦老板能是個小夥子?”
……
李鄉長收了錢,開了證明備了案,郵電師傅們栽杆子已經栽到一半。
秦川認為拉電話應該沒啥問題。
今兒開拖拉機跑鄉府院裡,拉那台水泵。
拖拉機直接開進鄉政府院裡。
秦川一眼看見一身軍綠服的秦建文蹲在門台上。
跟侄兒蹲在門台上等李鄉長一模一樣的情景。
“三叔?”侄兒嘻嘻笑,上去給三叔一個擁抱。
秦建文當了五年兵,趕上八三年部隊大裁員,把他裁減回村裡了。
“三叔,我就知道你這段時間會回來,我每天等你呢。”
秦建文看見親侄兒更高興。
“你小子可真會說話,你能知道我回來?還把你能的。”
秦建文兩年前回來過一趟,大坪村裡現在什麼情況,他什麼都不知道。
“川,你會開拖拉機了?誰的拖拉機?”
侄兒說實話“我建生叔的,三叔你是不是在縣裡民政局辦複員手續領了一筆補助?”
秦建文眼睛盯著新讚讚拖拉機,腦子裡想,老四有錢買拖拉機了?
“來三叔,幫我抬這個水泵,咱村裡西溝打井剛好用的著,鄉上打井隊過幾天就進村裡。”
秦建文站在鄉府院裡等李鄉長,滿腦子想自己手裡捏的錢是不是能打一口機井。
大坪村沒水吃是最大的問題。
五年前,上麵撥了一批水泥,各家門前打了一口水窖集雨水,像今年春夏天不下雨,打水窖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秦建文滿身心悲傷的同時,決定在大坪村拚一把。
從打第一口井開始,從解決大坪人吃水問題開始,一步一個腳印,把大坪人帶起身。
他帶著乾部頭銜複員的,回到村裡能當支書。
秦建民是村長,瞎折騰,回到村裡先讓秦建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