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羅家灣拜年,叔侄倆爭了一路。
爭先去叔的舅舅家還是先去侄兒舅舅家。
侄兒的意思,肯定先去三叔舅舅家,也是自己的三個親舅爺。
三叔結婚,人家三個都在場,他們坐了桌吃了席隨了份子,人情往來正常了,那就正常走正月拜年。
秦建文的意思先去小川兩個舅舅家。
進羅家灣村道,先過小川兩個舅舅家門口。
不能手裡提著禮過人家門口不進去,再折回來進人家門口,多不自在。
坐在後麵的玲兒跟三叔是一個意思,過舅舅家門口呢,怎麼能不進去。
秦川的意思要麼不去拜年,去了就提上好酒好茶。
貨車從羅家灣村道裡開不進去,停在村口寬敞地方。
太陽照著,這會兒路上雪融化了,村道裡泥糊糊,三個人走的一腳泥,站在了小輩大舅家大門口。
幾個小孩在院裡玩,上房屋裡有打牌聲音。
秦川走在前麵,兩個手提著裝煙酒茶葉罐的袋子,秦建文跟在他身後,玲兒走在最後。
揭門簾進上房,秦川偏過腦袋看炕上,大舅二舅跟其他三個不認識的人坐在一起打牛九牌。
秦川喊一聲“大舅二舅,我給你們拜年來了,還有玲兒和我三叔。”
炕上的五雙眼睛都看過來,秦川感覺到了一抹冷淡氣氛,問出來的話沒回應。
上香點黃紙,兩個男人跪在先人桌子前,等黃紙燒完了磕兩個頭,秦川嘴裡喊出來“給大舅二舅磕頭拜年!”
炕上一聲爭論“我打了個黑六,你拿四點胡牌,你的四點不是病嗎,你胡爛了。”
是大舅的聲音。
另一個聲音提醒他“維家,你外甥給你拜年呢。”
秦川聽到大舅鼻子裡哼了一聲。
叔侄倆站起來,轉過身站在爐子邊,伸手烤火,雖然戴著手套提著東西,走這半截路手上還是冷。
剛才進院子的時候,秦川聽到他家廚房裡有婦人笑,是大妗子招呼幾個婦人。
門簾一揭,大妗子進了上房,笑著問叔侄倆“喲,是小川和建文呀,吃了沒?”
秦川臉上笑意尷尬,大正月來舅舅家拜年,不應該問吃了沒吃,親外甥來了吃沒吃的也要擺桌。
炕上大舅的聲音滿是指責“小川,你結婚不請舅舅,你大伯過世你不請舅舅?你現在想起來給舅舅拜年來了,怕舅舅砸你腳腕骨?”
大舅坐在炕上,手裡打著牌,給外甥說話,嘴上氣勢洶洶。
婦人攔勸一句“哎!大正月的你外甥給你拜年呢,說的什麼話。”
二舅應和他大哥的意思“大正月咋了,他在城裡擺菜攤掙了兩個錢,他就不認舅舅了?娶媳婦不請舅舅,這是什麼禮數?”
聽出來了,大舅二舅就等正月他上門拜年,收拾一頓外甥娃。
秦玲站在爐子邊,看了親哥一眼,很尷尬的眼神說話,我說不來拜年哥你偏來。
秦建文從兜裡掏煙,給炕上的五個人一個一個發,嘴上樂嗬“表哥,小川結婚的時候誰家親戚都沒請,你還計較什麼,今天就是來給你解釋這事。”
大正月裡,親外甥提著禮來拜年,上香磕頭跪拜,當舅舅的坐在炕上打牌不動彈,他家婦人看著都有一肚子火。
大正月裡不能發火,婦人忍著性子給秦家叔侄倆倒茶水端油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