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坪村裡過紅白事,正經擺席,要殺豬。
紅事上,親朋們不看新娘子是不是漂亮俊俏,看誰家殺了豬,桌上有一碗紅燒肉。
白事上,親朋們不看誰家鼓樂最響棺材上有龍,還是看誰家席上有一碗油汪汪紅燒肉。
來趁事情的人就是為了一口肉。
大坪村裡,一處白事一處紅事,大家等著看誰家的肉又大又汪。
秦衛軍家兩隻豬是今年三月在集市上抓的,到六月這會兒才喂了三個多月,四十斤都沒,看上去就是兩隻小豬仔。
是今年的年豬,不可能在這處白事上用掉。
兄弟三個怎麼著也沒想到老娘在這個時候死了。
從李光明老爹過世的事情上開始,大坪村紅白事都用自己村裡養的大肥豬,淨肉兩塊一斤。
錢是跟秦川算。
今天安排殺豬。
張春給衛軍衛紅兄弟倆說明白“事情我來主持,我跟你三叔商量了,跟李光明家一樣,還是殺兩頭,有四百斤肉,你們兩家的包穀沒給川子,算下來要給他八百塊。”
秦衛軍臉色冷沉,沒有說話。
秦衛紅口氣急躁“春叔,你咋跟小川說的,給我倆也算兩塊?是他大伯母啊,他不戴孝在這兒待著,他兩天不見人是幾個意思,他忙什麼?”
張春現在很討厭這兄弟倆,實在不想解釋秦川這兩天乾什麼。
還是要解釋“小水村番茄廠的機械拉過來了,跟著七八個裝機子技術員,小川不去招呼?你以為他待在家看娃?管他乾什麼,殺豬這事兒今天下午就要搞定,你們兄弟三個什麼意思?”
張春是給小川侄兒辯護。
小水村番茄廠裝機械,秦川去了半天,賬算掉,安頓好裝機子的技術員,他就回來了。
現在的中午這會兒,他就是在家看娃,大門一關不歡迎外麵人進去。
張春剛才去叫他了,他說他晚上過去轉一會兒,白天沒時間。幫媳婦哄娃呢。
秦川打發走張春,用電話跟李豔聯係,跟蘭城美芳聯係,還跟西京那邊的周援朝聯係了一個電話。
他在家裡遞消息做生意。
他不去守大伯母,在昨天晚上轉悠了一圈就回來了,今天晚上再過去轉悠一圈。
張春這會兒跟秦衛軍兄弟倆說殺豬的事,腦子裡想這事兒應該是小川跟他們兄弟當麵商量。
聽衛紅的意思,用八百塊錢豬肉太貴了,最多殺一頭。
秦衛軍一口拒絕“我不要他的豬。”
張春急得要跳起來“衛軍,你彆折騰好不好,後天要擺席,今天還不殺豬,明天就來不及了,這會兒你到哪兒搞豬肉去?”
秦衛兵突然站在旁邊,聽著張春跟大哥爭辯,他往前一步,口氣陰沉“彆爭了,豬肉我來搞,我下午就拉上來。”
張春嘴裡還是一個意思“村裡有肥豬,你要跑哪兒搞?你們兄弟三個鐵了心要跟川子做對是不是,你三叔現在是咱鄉上書記,你不聽我話,你不聽他話?”
秦衛兵哼“春叔,給我媽開悼,誰規定非用他的豬,沒有他在村裡折騰事兒,我媽現在死不了,沒有他,村裡的事情還不過了,我媽的事還不過了?”
張春氣得臉色青紫“你…你…頑固一個。”
秦衛兵對大哥二哥說一句“等著,看我能不能弄來兩頭豬。”
他騎著自行車出去了。
張春愣了一下,這小子就不是一個念書的學生。
張春轉過身,氣哼哼又去小川家。
鐵門在裡麵落了栓,這個點兒他們一家五口睡覺,一般人不能隨便敲門打擾。
張春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是村長,是他親表叔,一肚子火要給小川侄兒嚷嚷。
咣咣敲了兩下門,嘴上喊“園園、小川?”
聽見裡麵腳步聲走過來,鐵門拉開,川侄兒一臉剛睡醒的樣子。
“春叔,你不給我大伯母主持事情,你又來找我乾麼?我不去。”
“川,你什麼都不管?你就在家睡覺看你娃,哪有你這樣的?”
張春這種抱怨秦川理解。
侄兒侄女們要戴白帽子跪在靈堂前,張春眼裡,這小子守著娃在家裡睡大覺算怎麼回事。
“你今天不去能說過去,明天後天呢,你還不去?”張春很難為的口氣。
“我娃姥姥從昨天晚上就在他家幫忙,還要怎樣?村裡李平娃結婚是一個事,我大伯開悼是一個事,外麵人出出進進亂糟糟,我三胞胎丟了咋辦,我哪兒都不去,你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