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乾部們看書記臉上沒好表情,知道是他們家事,各回各屋不出來了。
張林聽出來了是怎麼回事,臉上一笑貼上來問:“秦書記,再怎麼著,讓二老進辦公室說話,院子裡冷呢。”
文三文五站在辦公室爐子跟前烤手烤身上,耷拉著腦袋聽小輩們商量怎麼幫他倆擦屁股。
張春把情況從頭到尾又說了一遍。
文家老弟兄倆逛集買年貨,被建文尕舅拉進場子裡押寶,先輸掉身上五十多塊,又把建文尕舅借的五百塊輸掉,過了三天再趕集,又輸掉五百。
人家就把一千五百斤雞蛋拉走了。
在秦川意識裡,這年頭輸掉一千塊,是三十年後輸掉的七八萬。
他們這個家,背一身賭債再翻不了身。
“建文,小川說找到你尕舅,把這一千五百斤雞蛋要回來。”
秦建文雖然一肚子怒火,但這是自家媳婦親爹,自己不敢有太大脾氣。
但有些疑惑他要搞清楚。
“川子,春表哥,事情不對呀,咱土高鄉趕集,我尕舅大老遠跑來搞什麼?他怎麼在咱集上拉走咱兩個嶽父押寶?”
秦川嘴角一抹冷笑。
“這還不明顯,我尕舅爺組織了一窩子同夥,盯上了咱土高鄉手裡有錢的人,咱大坪有蔬菜收入的人,高崖有棉花收入的人,來趕集的時候,愛耍兩把的人被他拽過去了。”
張春趕緊辯解:“川子,我可沒聽見咱村裡人誰輸了錢,咱村人現在不敢耍。”
秦川哼笑:“春叔你彆這麼樂觀,等著瞧,遲早暴露出來。”
秦建文覺得侄兒說的有道理,他要問大坪人高崖人,誰被羅富友忽悠過去輸掉了錢。
先處理文家兩個老家夥的事。
“川子,你的意思咱找我尕舅要回一千五百斤雞蛋的錢?”秦建文確定一下。
“三叔,羅富友開拖拉機進文崖村,在我三姨爺家養雞場跟前拉走雞蛋,他不打招呼,是仗著你是鄉上書記才敢跑文崖村搞這一手,這是搶錢。”
“搶錢”二字從川子嘴裡說出來,秦建文意識到問題很嚴重。
他不會給羅家舅爺好臉色。
秦建文的第一個反應在心裡嘀咕,他是你尕舅爺。
第二個反應嘴上說出來。
“川子,他即便是我尕舅,他也應該給我打聲招呼,他直接去文崖拉雞蛋,沒把你我放在眼裡,這說不過去。”
秦川哼一聲:“這就是你尕舅的可惡之處,他的意思你不敢去找他算賬。”
秦建文內心裡真不敢去,羅家人很霸道的,蠻不講理,怎麼要這筆賬?
說羅富友你太不像話了,你坑彆人也就算了,你坑我和張春的丈人爹是幾個意思?
一想到要這樣麵對自己尕舅,秦建文心裡就有些怵。
侄兒找這兒來,不光是給他告知這件事,還讓他親自去一趟那個場子。
“臘月八以後咱土高鄉天天趕集,我敢保證你尕舅天天在場子上,就是他和那些人組織起來挖坑搞咱們,你眼皮子底下能有這種場子存在?”
侄兒的意思把這種場子端了。
“要不把王所叫上一塊去?”
“咱自己處理。”秦川口氣堅決。
秦建文不明白為什麼不叫王所去處理。
秦川不想跟高林祥天天纏攪在一起,煩他!
再說了,這種事兒派出所也不愛管。
這年頭,鄉上擺個場子,一些人押寶賭輸贏,秦川也不明白為什麼派出所不管。
“走吧三叔,我三娘親爹被你尕舅欺負,你不出麵擺平,你還想躲在我身後?”
秦川的意思三叔你走在前麵,侄兒跟在你後麵給你壯聲勢。
秦建文知道自己這個鄉書記是怎麼當上來的,也知道李書記對自己尊重有加是什麼原因。
沒有小川侄兒,自己隻是大坪村的一個小小村支書。
“去看看,我就不信羅富友今天還在場子裡。”
張春和秦建文領著各自的丈人爹,從鄉府出來,往前麵羊肉館那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