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生向房間看一眼的這個眼神,秦川知道,還有大坪村人在裡麵押錢。
“還有誰?”秦川冷著臉問。
秦建生不敢撒謊,老實回話“光燦和平娃,他倆給館子送羊肉,順腳進去玩了。”
秦建文氣得齜牙咧嘴:“四哥,你辛苦一年到頭,你手裡有多少你都能放在這兒。”
秦建生低下頭:“川子,我再不玩了,等光燦和平娃出來我們一起回。”
從去年六月開始,建生叔跟在自己身後出攤賣菜,風吹日曬,喝涼水啃乾糧,從沒有怨言。
一步一個腳印走到現在,他家能買得起彩電能裝起電話。
明年這個時間,他是第一批住樓房的人。
這樣老實本分勤苦的人,也能在這個場子裡輸掉五千塊。
觸目驚心!
這年頭的五千塊,給一般人意識裡是天文數字,想都不敢想啊!
“你身上裝的輸光了?”
秦川滿腦子想著建生叔趕著架子車,和張大頭跟在自己身後,在大太陽底下,在棉紡廠小區出攤的情景。
小輩實在硬不起語氣訓他。
秦川以為他和文家姨爺一樣,身上帶的現錢輸光,又讓羅富友給他借,過來過去欠下場子裡五千塊。
“沒有輸光,怕輸光不敢玩出來了。”秦建生老實回答。
這會兒站在川侄兒跟前,他覺得自己像犯了錯的三歲小孩。
“川,我今兒回去後再不玩了。”他又強調了一句。
這讓秦川有些吃驚,身上裝的錢沒輸完,能刹住手不玩,這也算有強大克製力。
秦川明白,就是自己就是現在,紮在場子裡輸掉五千塊,也不一定能刹住手。
這種場合,正常人已經沒有了正常理智,滿腦子想著撈回本錢,直到把身上子兒輸完。
李光燦出來了,他剛要張口喊秦建生,看屋子外麵站著秦建文和川子,嚇得身子一緊閉住口。
他愣了一下,朝屋裡喊:“平娃出來,川子在這兒!”
李平娃也從屋裡出來,臉上是微笑打招呼:“喲,表弟你也來了,他們說你肯定來玩一把,我說你不可能玩的,是吧表弟?”
看樣子李平娃贏了兩把,要不然他嘴上沒這麼樂嗬。
最終他會全部輸光。
李光燦和李平娃以為秦家叔侄倆也想玩一把,壓根就沒想到他倆是要端掉這處場子。
“表哥,你給我借上一百,我再玩兩把,輸贏咱就回家,我再不玩。”
李光燦輸掉兩隻羊錢,身上沒了,跑出來跟秦建生借兩個。
“光燦,不玩了,咱回家!”秦建生拽他一把。
秦建文往前一步,掄起巴掌在李光燦脖子狠狠一下,把他打清醒過來。
這時候李光燦才意識到小川臉上表情不是想玩一把的表情,是想把誰搞死的那種眼神。
“川子,表叔不玩了,我們回。”
秦建生身上裝著六千塊,帶著李光燦和李平娃先到鄉上,他們三個要去銅城市買兩輛拖拉機。
沒想到在羊肉館子這兒被羅富友招呼進來玩兩把。
羅富友騎著自行車跑了,回了羅家灣,大坪村親戚們怎麼折騰不關他事。
“你們都是羅富友拽進來的?”秦川問他們幾個。
“剛走到這兒,羅富友拽著我們進來,說請我們吃羊肉,吃完了又讓我們進來玩兩把。”秦建生解釋道。
羅富友是秦建文尕舅,他給大坪人笑臉,大坪人對他也客客氣氣。
一塊吃吃喝喝,兩盅酒下肚,秦建生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被人家拽到這個場子裡。
李光燦和李平娃一塊跟進去。
“你輸了多少?”秦川問李光燦。
“一百二,兩隻羊錢……”
秦川看李平娃一眼。
他趕緊搖頭“表弟我沒耍,我就看著玩兒,不信你問裡麵人。”
秦建生搭話:“川子,我們再不玩,再不跟羅富友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