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學義家院裡,大門一關,孩子一天到晚跟奶奶和月媽在一起,見不到幾個小孩玩兒。
當媽的心裡也有一抹憂慮,利利馬上兩歲了,身邊要有同齡孩子跟他玩兒該有多好。
肚子裡這個孩子必須生出來,兒子有個玩伴最重要。
一單元出來了大嫂家的小芽和小娣,沒看見身後有大人護著。
周園園一臉擔心:“小芽,你帶著弟弟從五樓下來的?”
“嗯,我們從五樓下來的,我們跟三胞胎一塊玩呀。”
孩子們中間,小芽最大,她帶著弟弟妹妹們在院子裡玩大半天。
孩子們的追逐笑鬨驅散了李豔心裡的創傷。
兒子的世界在這裡,這是兒子要的生活。
羅小毛胳膊底下夾著袋子從樓道出來了。
她給園園和李豔打招呼:“豔兒,園園,我們去麥地邊挖苦菜,做涼拌菜。”
“大嫂,仁哥呢,你倆咋不在一起乾活?”
“園園,他在韭菜棚裡打韭菜苔,四點就走了,八點回來睡會覺,中午給我和孩子們做飯。”
周園園滿嘴誇讚:“真的呀,仁哥還能做熟中午飯?”
“他切菜我回來炒,他下午去辣椒棚忙半天。”
李豔看在眼裡聽在耳朵裡。
大坪婦人們的生活跟她坐在辦公室裡的生活大不一樣。
煩躁、疑慮在這裡一掃而光。
李豔又想起文巧三娘,往三樓看了一眼:“園園,三娘不下來麼?”
“三娘身子最重,晚上睡不著早上睡不醒,不等她,我們走。”
三個婦人帶著六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去南區麥田溜一圈,挖一袋子苦苦菜。
“豔姐,大嫂家有十畝麥地十畝包穀地,你瞧瞧,第一年種的麥子,長的多好,麥穗子馬上抽出來啦。”
燕子在麥田上空疾馳而過,忽一下拐了個彎看不見了影兒。
整整齊齊兩排白楊樹密密匝匝。
李豔站在麥田邊,大口呼吸。
眼前五千畝麥田,從這一頭延伸到遠遠的南山底下。
另一頭延伸到五裡外的紅溝村跟前。
每天早上在這裡站一會兒,李豔覺得心裡的憂鬱一掃而光。
園園說過一個意思,她跟小川沒在一起之前,也憂鬱焦慮,心情苦悶。
可現在,周園園說,豔姐你知道嗎,我是世界上最開心的女人。
李豔心想,園園你是村裡最有錢的女人,你當然開心。
這個想法不對,李豔忽然意識到自己也是有錢的女人,可有錢不一定開心。
“園園,小川說,村裡給他劃了五千畝地種麥子。”
“噓,豔姐,不能在彆人跟前說這五千畝麥地是小川的,是大坪村的集體土地。”
“五千畝的收成不都是你家的嗎?”李豔想問清楚這裡是怎麼回事。
“豔姐,我不信你不知道?小川跟你沒說呀。”
李豔搖搖頭:“園園,這半年,從春天種麥子到現在,小川跟我接觸並不多。”
周園園想了一下,明白了。
“豔姐,小川不想影響你和義哥的婚姻生活。”
李豔苦笑:“他不影響我,我的婚姻也是這麼糟。”
李豔心裡滿是失望。
他覺得李學義真應該站在這五千畝麥田邊好好看看。
快要抽穗的麥子,滿眼綠色,身邊的這幾個婦人,或許能讓他心裡也不那麼糟糕。
也能豁然開朗。
周園園有一個意思給豔姐說出口。
“豔姐,小川說了,你和義哥的關係沒那麼糟。”
“豔姐你聽我說,這段時間是你們兩口子要經過的一個坎,跨過來就好了,你不要想不開。”
李豔使勁點頭。
這個坎跨過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