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他回大坪村親口告訴小川兄弟,魏保中這件案子已真相大白。
他今晚要死了,真相大白就得緩一緩。
秦川點上一支煙,蹲在馬路邊抽一口,肩膀塌下,戴著王華強放在三輪車座子上的前進帽,暗沉沉夜裡,能認識他是景寧秦總沒那麼容易。
旁邊樹坑裡剛澆過水,秦川盯著樹窩子看了十秒,挖一把泥糊子,在下巴上和眼窩裡一抹一把。
祥哥跟小川兄弟說好的,他去大坪村肯定換了便衣,騎那輛黑色嘉陵摩托。
眼睛瞅進去,那輛黑色嘉陵摩托車停在辦公樓底下,四樓幾個窗戶上燈火通明。
祥哥你要是十二點騎摩托車回大坪村,你把你兄弟能熬死。
明天一天,二姑家表弟還不回去,二姑就跑縣城揪他去了,這就是麻煩。
看一眼停在旁邊的三輪車,秦川忽然意識到,高局歸心似箭,騎摩托車往大坪村跑,三輪車哪能追的上?
扔掉煙頭,帽沿一斜,肩膀塌下去,外八字腳步進了公安局院裡。
繞著黑色摩托車轉一圈,摸一把拍兩下,再蹲下身看車軲轆。
摩托啟動,轟一聲響,景寧縣公安局局長炸成稀巴爛,秦川腦子裡想有沒有這個可能。
“喂?乾什麼的?”
辦公樓出來的人朝這邊一聲嗬斥衝了過來。
“找死嗎,跑公安局院裡偷車?”
大聲嗬斥的人聽上去聲音很熟,應該是高局身邊的貼身警員。
這個點兒還沒回家的人,肯定是高局手底下辦要緊案子的人。
誰給魏家地煤礦遞的消息,說高局今晚回大坪村?
他身邊周圍一塊的同事有心無心問高局今晚回大坪村嗎,高局回話,忙完今晚就回去。
魏家地煤礦上的人馬上知道了這個消息,那位拉煤司機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紙條寫:秦老板,高局有難,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聽到有人嗬斥,秦川轉身撒丫子往出跑,頭抬在天上,胳膊甩的不是自己胳膊,後麵的人追出來一截沒追上,嘴裡罵罵叨叨。
追出來的李隊長不追了,轉身回警局。
兩個同事問他:“李隊,什麼情況啊?”
“那小子跑警局來偷咱頭兒的摩托,腦子有病,咱景寧縣竟然發生這種事。”
“行了李隊,彆讓這種事乾擾咱辦事,高局說,無論如何今天晚上要有結果,明天早上我們就能跑紅會煤礦抓人。”
……
秦川被後麵人追到前麵縣委院子裡,嘴裡嘀咕:“真沒認出來我是誰?”
縣委辦公樓裡,二樓三樓也有燈光亮著,樓底下停著幾輛紅色摩托。
這幾個月,當科長的當主任的人騎摩托上下班已經很正常。
景寧縣城大街上忽來忽去的紅色摩托車,除了一些梳著三七分頭的街溜子,剩下的就是機關部門院子上班的公務員。
秦川一眼瞅見一輛摩托車上插著一把鑰匙,座子上還放著藍色公文包。
應該是加班到現在準備回家的那個乾部,騎上車子剛要離開,忘了什麼東西,公文包掛在車把上,轉身進去了。
分秒必爭,一刻都不能耽誤,秦川覺得騎這輛有鑰匙的摩托車最好。
掛在車把上的公文包取下來掛在旁邊的車把上,鑰匙一擰騎著摩托車出了縣委大院。
從辦公樓出來的戴眼鏡乾部看見一輛摩托騎了出去,沒當回事,走到自己車子跟前,眼睛一瞪一臉驚恐:“我的摩托。”
鑰匙沒拔,進去拿了個東西,再出來就被人偷走了。
戴眼鏡乾部呼呼出氣,這就是景寧縣城治安?
小偷都跑縣委院裡敢偷乾部的摩托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