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喬知誌午後隨著侍女紫苑一同前去為侍女碧玉解圍,直至酉時方才折返回來。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踏入府中,一雙寒潭般的眼眸無比深沉,目光閃動間淌出難以名狀的複雜,既有難以掩飾的綿綿情意,又有曆經滄桑的傷感,夾雜著一絲痛苦絕望之色,各種情緒交織在方寸之間的眸子之中,在看見王氏的一瞬間又消失不見。身後的兩名侍女欲要攙扶他,卻被他一一推開。
王氏聽見家丁呼喊便急忙起身,踏出門去相迎,在看到喬知誌倦怠的身軀以及捕捉到那轉瞬即逝的失落後,心裡猛然一抽,心疼萬分想要去攙扶他“老爺,這是”
喬知誌微微的抬起手臂,擺了擺手道“無礙,無礙”,說罷輕輕拂開王氏伸來的攙他的手,搖搖晃晃的走向堂內。
王氏看著喬知誌在夜風中顫巍巍的背影,挪動著沉重的步伐好像一不小心便會倒下去似的,眼角閃過一絲悲痛於愛憐,忙緊隨其後又要攙起他。
這一次喬知誌沒有拒絕,任由王氏攙扶著胳膊。
他想要跨過堂前門檻,悲痛之意襲上心來,彌漫整個胸間渾身像散了架一般,使足了勁卻也邁不開腳步,跨不過那寸高的門檻。竟栽倒在門檻之前。
王氏縱使使出渾身氣力也沒能將喬知誌扶助,反而隨著喬知誌一同跌倒,身後的兩名侍女趕忙前去攙扶,卻也是絲毫無濟於事。
關門的家丁,隨後趕來看見眼前的一幕急忙上前將喬知誌扶起,一手將喬知誌胳膊跨於自己肩上,一首扶於他的腰間,亦步亦趨的將他扶於堂內椅子之上。
兩名侍女也攙著王氏回到大堂內,伺候王氏坐定,便立於王氏身旁。
大堂內氣氛壓抑,毫無生機。讓人瞬間窒息到冰點。
此刻所有的人都緘默不語,原本明亮夜月,也被一層厚厚的雲彩遮住了大半。
那窈娘原本打算說些什麼,可抬起頭看見四周沉默的眾人又無奈的把話噎了回去,無奈的低下頭,每個人的臉上都好似籠罩著一層濃厚的愁雲,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讓人透不過氣。
冰冷的氛圍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堂外的家丁匆忙去門外探聽,卻發現是金吾衛押著自家小娘子在門外候著,
“阿郎,大娘,是金吾衛帶著小娘子在門外。”
事情自然是由王氏出麵處理。
雖說是盛世,但這武則天遷都洛陽之後,這朝堂上下亂作一團,這西都長安便更是一言難儘,彆說他小小金吾衛侯衛,就是上至三府六部也都各個人人自危。
所幸這尉遲也是通透之人,一通說教過後納了些好處便率一眾金吾衛離開了。
責備自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也是喬府唯一的子嗣,替喬淩菲解了圍之後,便匆匆安頓她去休息,而大堂內眾人卻一夜無眠。
這一夜,令喬府上下頓覺這仲夏之風也顯出透骨的涼意。
翌日,黎明時分,遙遠天邊的一顆孤星漸漸隱沒,長安城的上空泛出一抹亮色,天色漸白。
左司郎中府,四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卻不見府內歡歌笑語,隻有一片哀歎與愁容。
喬淩菲倒是睡了個安穩覺,清早起來,朦朧的夢境還在眉間徘徊,卻不見昨日裡服侍自己侍女碧玉,又聽得庭院中雜亂的腳步,她微微皺起眉頭,掻了搔亂糟糟的頭發,打了個哈欠便起身下床,推開閨門看著喬府這一派景象倒是以為有什麼喜事,
興衝衝地出了房門沿著走廊四處觀望著,她攔下一個給她請早的侍女問道“府上,可是有什麼喜事?”侍女低頭道“奴婢不知,隻是遵大娘吩咐,安排這些。”喬淩菲擺擺手示意侍女去忙,自己則向前廳走去,途中遇見昨日同窈娘一同出府的侍女紫菀,便把她拉到一旁打聽一番。
原來這魏王早就惦記上這喬府的侍女窈娘,之前因喬知誌多方推諉,謊稱窈娘身體抱恙,在府中修養,這才將事情拖延了些時日,不巧的是昨日喬淩菲轉醒,喬知誌一時興奮竟忘了這茬,便安排窈娘出府去請劉太醫,更不巧的是恰好撞見這魏王座駕,如此,這件事怕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昨日喬知誌隨紫菀前去解圍,不料那魏王堅決不再寬縱,當場命來君臣羅列聘禮,第二日便要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