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楊玫洞察到了周瑁遠、林子蘇二人的微妙關係,為了讓林子蘇主動退出,而將周瑁遠暴吝血粼粼道出,林子蘇也是這幾分鐘想通了關於楊玫的一切關節。
可是,她該怎麼回應楊玫,至少能再迷惑她一陣也好,林子蘇想到林美靜曾經的建議——
你隻要聽話,不跟她唱反調,把自己姿態放低,懂得示弱,事事向她請教彙報,讓她覺得你沒有威脅,或者你的威脅是可控的,她就不會動你。
是的,我何不揣著明白裝糊塗,將計就計?
“謝謝楊總,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女神,高不可攀,可是您卻把我當做妹妹,在崬森,隻有楊總是真心對我好。可是,可是,有些話,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林子蘇竟真的鼻子一酸,哭著撲到她的床前,悲傷不已。
楊玫有點莫名其妙,趕緊安撫她,急切問道“怎麼了子蘇?難道周瑁遠也傷害你了?”
林子蘇胡亂地嗯聲,又搖搖頭,語無倫次的,“玫姐,我該怎麼辦?我想離開他,可是我沒辦法脫身,玫姐幫我想想辦法吧,讓我離職,讓我消失,我都可以……”
林子蘇抓著楊玫的手,哭天抹淚,好一出悲情戲。
一聽到離職,楊玫放下了些許猜忌,離職肯定是不可能的,俞琳徽不倒,就不能讓林子蘇走。
看她這樣子,說明周瑁遠已經對她下了狠手,就像對付自己的閨蜜一樣——楊玫閉了眼睛,不想再想那樣的畫麵,內心又有了一絲安慰。
很快,她又睜開眼,死死地盯著林子蘇,像是審視,林子蘇卻兀自痛哭,楊玫不有地也犯疑了難道是我誤會了嗎?
“你這個丫頭,彆哭了啊,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玫姐,我不能說,我要是說了,就是違約,他,他,他還會折磨我……”
“子蘇,來,你聽我說,不要怕,你要相信我,隻有告訴我,我才能幫你想辦法,對不對?”
林子蘇害怕地看了看房門,猶豫再三還是不敢開口,楊玫溫和地握著她的手,道“子蘇,放心,沒有人,這裡隻有我和你,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我……,他讓我簽了,簽了那種協議,如果不遵守,我就得賠償他500萬(其實是100萬了,人間煙火之夜,他警告她時說過),我哪有那麼多錢?嗚嗚嗚……,你知道,他,他,那方麵無能,不能做那種事,所以,所以,每次都被他折磨(欲罷不能,確實“折磨”著她),我想離開他(確實有很多次要離開他,可最後,最後……),可是,可是,我要是毀約,就得賠償他500萬,我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沒那麼多錢啊?玫姐,你能不能借我500萬,讓我賠給他,我就不用再忍受那些變態的折磨了,嗚嗚嗚……”
“你是說,他——,”儘管林子蘇羞於啟齒,但楊玫還是心領神會,內心不由地掀起一陣狂喜,發現過於失態,立馬就欲言又止。
但她臉上藏不住的那種想笑不笑、陰晴齊現又似乎恍然大悟的詭異表情,很難見到的一麵。
她突然鬆開了林子蘇的手,看到林子蘇滿臉的困惑和愁容,這才恢複如常,但緊繃的神情還是多了幾分輕鬆。
“子蘇,這500萬,我不能給你,周瑁遠是什麼樣的人,你既然已經領教過了,就知道,他沒有玩膩,你還不還那500萬,都是一樣的結果。
但你真這樣做了,反而會引火上身,激發他更變態地折磨你。我倒是建議,如果你想離開他,就事事順從他依他,讓他主動對你失去興趣,隻有這樣,你才能全身而退,明白嗎?”
“那我該怎麼辦?”林子蘇故意犯傻氣,心裡卻想,明明是怕自己引火上身,想讓我離開,又不想背上嫉妒的惡名,再沒有比她更愛惜羽毛的,周家要真是納了這麼個媳婦,那才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
“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楊玫被她氣笑了,“他讓你乾什麼就乾什麼,表現得唯唯諾諾的,慢慢地,他就會失去興趣,你就有擺脫他的機會,明白嗎?”
“可是,這要到猴年馬月,我一天都忍不了,我還是想去借錢,乾脆賠償了,一了百了!”林子蘇賭氣道。
想到趙恬妞不就是這樣嗎?難道楊玫也是這樣教授趙恬妞的嗎?不過她說得沒錯,唯唯諾諾的性子,在周瑁遠那裡確實不討喜。
“你不要犯這個傻,你去借,這可是500萬,你掙到死,都不一定還完,難道你要把自己一輩子都搭進去嗎?
這樣吧,以後你有疑問有問題,可以偷偷告訴我,錢我給不了你,但是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也許可以幫你早日擺脫周瑁遠。”
“真的嗎?”鬼才會告訴你!
“當然!”
“謝謝玫姐!”謝天謝地,我隻想現在趕緊離開你!
“今天晚上是怎麼回事,周瑁遠怎麼會給你伴唱?”
林子蘇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紅了臉。楊玫見狀,隻道是涉及閨房的隱情,便誘導性問道“你們做了什麼交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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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她竟然知道交易!……林子蘇低下頭,快速思索著對策,交易?交易?周瑁遠不是很愛這一口嗎?!
但林子蘇還是羞於啟齒,最終還是低著頭,含混地嗯了一聲,不敢看楊玫,楊玫將此解讀為二人的床幃秘事,林子蘇單純不經情事,不好意思說也是情理之中。
可楊玫並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還是對林子蘇及其二人的關係半信半疑,又怕物極必反,敲打歸敲打,這個時候還是要爭取和拉攏林子蘇。
真要對她下手,也必須等自己取代她坐上商學院校長、完全掌控了崬森的銷售係統之後,否則這時候撕破臉,隻會把她推到對立麵。
一個俞琳徽,已經夠難對付了,不能再給對手送戰友,那絕對愚蠢至極!
“好了,把眼淚擦乾,你該下去了,周瑁遠肯定還在下麵等你吧!?”
林子蘇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她竟然猜到了!“嗯,剛才就催了……,楊總,那我走了?!”
林子蘇恨不得立刻逃出房間,被楊玫綿綿如針的眼神盯得後脊背發麻,但她還是強裝鎮定,依依不舍地拉著楊玫的手。
楊玫拉她過來溫柔地擁抱了一下,林子蘇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到楊玫推開她,催她趕緊離開,也怕太久,周瑁遠懷疑上自己。
林子蘇才出病房,迎麵險些撞上匆匆趕來的趙雲龍,趙雲龍也沒說話,隻點頭示意了一下,就進去了。
林子蘇回望了一下病房——看得出來,趙雲龍很關心和照顧楊玫,也許不止因楊軍的關係,趙雲龍臉上的關切泄露了他的情意。
可惜,楊玫並不喜歡他,不然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林子蘇走出病房大樓,剛下過雪的冬夜,格外陰冷刺骨,凍得她咬緊了牙齒,她隻搭了一件毛呢披肩,冷氣直往披肩的漏洞裡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已經感覺有點感冒的跡象,頭重腳輕,她裹緊了毛呢披肩,抬頭尋車時,周瑁遠竟然親自從車裡下來——
他一般都是穩坐在車裡等人,那是他絕對的權威和孤傲,需要搭手幫忙,也是司機下車。也許他感應到了今晚楊玫會整幺蛾子,會影響林子蘇的情緒。
看到林子蘇在風中瑟瑟發抖,一邊走向她,一邊脫下風衣,走近後,不由分說就給她披上並裹緊,然後摟著她扶進了車。
他是如此溫柔體貼,林子蘇有種錯覺,感覺剛剛在病房裡楊玫口中的周瑁遠,和眼前這個周瑁遠,不是一個人。
林子蘇享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內心卻隱隱發痛,茫然無措。
上車後,周瑁遠想問什麼,林子蘇卻堵上了他的嘴,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提不起精神,“頭痛,感覺沒一點勁兒……”說著就靠在了椅背上,她確實很不舒服。
周瑁遠擔心不已,忙摸了摸她的額頭,是有點燙,“你在發燒,外麵這麼冷,你就披個披肩出來,不感冒才怪——”他又擔心又責備。
看到她有氣無力地仰著頭,這麼柔弱的時刻仍然不想靠到他的身上,這讓他很不悅,眉頭一緊,不忍心再責備,便溫柔說了聲“來,過來——”
說著,便強行將她的頭攬在了身上,溫柔地摩挲著她發燒的腦袋。
林子蘇此刻很需要擁抱,很需要溫暖,可是才挨著他的肩膀,眼淚就掉了下來,從無聲淚流,變成輕輕啜泣。
周瑁遠發覺她在哭,心都要碎了,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見不得她的眼淚,不是不耐煩,而是心疼。
“怎麼了,傻瓜?”周瑁遠關心道。
“遠先生——,”一聲遠先生,讓她再也無法控製,突然間就慟哭起來,一邊哽咽著“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希望你打我,虐待我,讓我恨你,讓我不這麼依賴你,不這麼愛你啊,可是,你越是這樣好,我越離不開你,嗚嗚嗚……”
“你這個傻瓜,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為什麼要離開,不要說這樣的傻話,你知道,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嗯?!”周瑁遠幫她撫去眼淚。
林子蘇哭得更凶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周瑁遠突然明白過來,臉一板,問道“楊玫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
林子蘇含混不清地嗯著搖搖頭,心裡又痛又愛又恨,像扯著打了死結的線頭一樣,牽扯著心,亂極了……
此情此景,說什麼都是多餘,唯有擁抱——林子蘇緊緊抱著周瑁遠,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懷裡。
沒過一會兒,身體就被各種疼痛撕扯著,頭痛,呼吸痛,胸口痛,惡心,燒熱,胃痛——
一向身體好的她,這一刻病來如山倒,排山倒海的無力和綿軟壓了下來,再也沒有力氣倔強、抗爭,軟在了他的懷裡,像在往深淵裡墜落,墜落,墜落……
痛苦讓身體在緊縮,可精神卻異常清醒。
身邊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至今仍然是個謎。
我不問他不說,我問了他也是說一半留一半,以至於到現在對他仍是一知半解,又似乎一無所知,他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醜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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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他會有很多不堪的過往,她一直都在掩耳盜鈴,一再逃避不願去追問和麵對,因為她太害怕得到那些答案——
就像他了解社會和人性的黑暗,那他又參與了多少黑暗的構建?也許,他本身就是個暗黑者,而他決然不會讓我看到他真實的那一麵。
如果真如楊玫所說,他是那樣一個暴虐的人,就不該猶豫應該立刻馬上離開他、離開崬森,可是我做不到,我愛他,愛他千千萬萬遍,離開他生不如死…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又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上一次這樣進退維穀,還是他說出不婚的實情,也是因為自己太愛他,舍不得,最後妥協了。
這時的愛比那時的愛,更深,更難舍難分,難道隻有妥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條路了嗎?為什麼讓我遇見他?為什麼讓我愛上一個魔鬼?為什麼?
林子蘇甚至想,如果今晚沒聽到楊玫的那些話,該多好,不然剛剛同台獻唱亦是感情最濃時,本該愉悅和撒歡度過一個美好難忘夜晚的。
可是,現在自己心事重重,意興闌珊,而他還是這樣溫柔得讓人無法抗拒。
不管內心有多掙紮,有多矛盾,隻要他一個溫柔的舉動,就能化解這些掙紮和矛盾,不費吹灰之力,不費一言一語,就讓自己心甘情願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自己已經無法抗拒他,離不開他!
那就不要多想了,他不是說過嗎,多做少說不想,既然愛他快樂更多,為什麼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反而乾擾自己的情緒,不是嗎?
既然和他在一起是天堂,離開他如墜地獄,那不如和他在一起,我應該相信他。彆人眼中他是魔鬼,可是他對我,捫心自問,他是個天使,一直在照亮我,嗬護我,不是嗎?
所以,為什麼要被楊玫挑撥離間,她隻是不甘心,故意誇大其詞,遠先生的好,沒有被愛過的她又怎麼會了解?所以啊,相信他,堅定不移地愛他吧……
疼痛在加劇,她的眉頭擰成一團,她恨不得將自己融進他的身體裡,和他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離。
她不自覺地又抱緊了他,就像溺水時抓住的那根稻草,明知道不能救命,可還是舍不得放下那點希冀和僥幸!
被她這一抱,周瑁遠一陣心悸,他更加確信楊玫對她說了不該說的,但她還是選擇依賴和信任,反倒讓他心頭升起了不一樣的情愫和感受,隻是說不清道不明。
他不希望是愛,他也不相信愛,唯一就是對她和對其他女伴的感受有差彆,可這“差彆”到底是什麼,一直都折磨著他,讓他第一次體會到心痛和茫然無措的滋味。
這樣的局麵也是他不曾料想到的,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讓關係失了控,那明明是他不想看到的結果,偏偏一切就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了。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心也不受控,被她的歡喜、愉悅和悲傷所牽動,周瑁遠看著懷裡越來越發燙的人兒,心也跟著抽緊,輕柔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臉頰,撥開發絲,吻了吻她發燙的額頭,又摟緊了她……
睡夢中,林子蘇感覺身體朝著黑暗的深淵急速墜落,那種恐怖的失重感,使胸口湧起巨大的惡心,她突然驚醒過來。
慌亂中看到車子已停入智能車庫的停車艙,林子蘇等不及車門打開,一手捂著嘴,一手在包裡亂摸一氣,沒掏到紙巾,倒是掏到了一塊手絹,登時想到方老師的手絹還沒還。
此時顧不得那麼多了,甫一開門,就跳下車,還沒走兩步,實在太難受了,根本控製不了,手絹剛捂到嘴上,哇地一聲就吐了……
這時郭曉釗也拿了專門的嘔吐袋和紙巾盒,周瑁遠一把接過來,林子蘇胡亂抓了幾張紙巾把沾滿嘔吐物的手絹包了起來——因為上麵刺繡的“方”字再沒那麼明顯了,不知道周瑁遠有沒有發現…
想要看他的表情,可惡心一浪接著一浪,隻能不停地往嘔吐袋裡狂吐,實在難受得站不住,想蹲下來,可是腿太軟了,一下就跪地上了。
緊接著,就哇哇哇地狂吐了起來,吐得昏天暗地,眼淚橫飛,恨不得把五臟六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