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就坐在金光門城樓上,等待第一個登城的勇士。
看著城下近七萬人互毆,李曄感覺自己不像一個皇帝,而是一個幫會頭子。
“陛下,末將請求參戰。”看著城下的“激戰”,辛四郎心癢難耐。
這一年半多的時間裡,李曄親眼見到辛四郎像吹氣球一樣鼓脹起來,一對拳頭都有海碗大了,這一拳下去不砸死人?
“不行,你老老實實待著。”這次大比武,主要是發掘中下級的人才,高行周、周雲翼、拓跋雲歸、薛廣衡、李效奇、李嗣周等一眾將領都在城牆上觀戰,他下去算個什麼事。
楊師厚和魏五郎駐守在韓城,沒有趕來。
李筠防守潼關,更是來不了。
“辛將軍若是有興致,不妨你我二人比試比試。”高行周也是技癢難耐。
這個提議李曄倒是沒拒絕。
高行周取了一條長槍,但辛四郎直接抱著一根大木樁。
李曄嚇了一跳,“你是比試還是玩命?”
“無妨,辛將軍趁手就行。”高行周不在意道。
兩人就在城牆上“呯呯”的打了起來。
一年前兩人有過一次交手,那時候辛四郎還是個二愣子,高行周也是初出茅廬的小將。
一年後,經過殘酷戰火的洗禮,兩人都有大幅長進。
辛四郎力氣更大了,木樁一人長短,估計有七八十斤,在他手上如竹竿一樣輕鬆,每揮舞一下,便厲風呼嘯,聲勢嚇人,砸在雉堞之上,石屑紛飛。
而高行周的槍法更加迅疾,如一條長蛇不斷在其手上扭動。
一人如笨熊,一人如靈猴,你來我往,李曄看的眼花繚亂。
周圍眾將屏住呼吸,看的如癡如醉。
約莫一炷香功夫,最終還是辛四郎落敗了。
身上盔甲上全是抽打的痕跡,若是真正戰場上,辛四郎恐怕早就沒命了,但辛四郎這個搞法,在千軍萬馬中也是人形坦克的存在。
城牆上一片狼藉,石頭全是坑洞和槍眼。
“承讓、承讓!”高行周抱拳拱手,一派宗師氣象。
“過癮!”辛四郎滿頭大汗。
李曄心中一動,開口道“高將軍,聽說你們河北高家兩樣絕技,一樣高將槍,一樣四季拳,朕有意讓你為唐軍總教頭,傳授拳法槍法如何?”
高行周一臉難色,“這……”
門戶之見,古已有之,多少傳統文化消失於這樣狹隘思想之中。
李曄厚著臉皮趁熱打鐵,“你們還不跪下拜師?”
周雲翼、拓跋雲歸、薛廣衡、李效奇、李嗣周等幾個將領隻得朝高行周跪下,恭恭敬敬道“拜見師父。”
辛四郎雖然敗了,卻並沒有服氣,拱手道“拜見高師傅。”
李曄斜了他一眼。
生米煮成熟飯,高行周隻能一一扶起幾人,“師父不敢當,高家槍四季拳需得從幼年練起,才能有所小成。”
“這個無妨,師父領進門,學藝靠個人,你隻管教,能學成什麼樣,是他們自己的造化。”在後世小說裡,高行周的父親高思繼號稱五代第一名槍,就是碰見李存孝,也能過上兩招。
李曄沒指望把他們都培養成猛將,隻希望他們能有個基本的防身功夫,畢竟四季拳能流傳到後世,肯定有其獨到之處。
皇帝都這麼說了,高行周隻能答應下來。
城下大混戰,從早上打到下午,無數關中男兒奮勇往前,希望拔得頭籌。
有人頭破血流也不退出戰場,但這樣的混戰,隻憑武勇肯定是不行的。
雖說是以都為單位,但各軍明顯有抱團行為,天策軍的各都團結一致,禁衛軍各都也團結在一起,雙方還無恥的搞出陣列出來,心照不宣的都把輔軍當成了開胃菜。
輔軍的第十三營,成了輔軍碩果僅存的隊伍。
其他的十幾營一上場,就被禁衛軍和天策軍合夥擠了出去。
第十三營因為剛剛組建,心知討不到便宜,蟄伏在外圍,才生存到現在。
擠掉輔軍之後,禁衛軍和天策軍正式決裂,你來我往,頭破血流。
武器雖然都是木頭的,但打在人身上,即使穿著盔甲也不是那麼好受的。
“去球,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十三營司馬趙擴道。
杜晏球瞥了一眼趙擴,心中鬱悶,他好歹一個廳子都指揮使,還深受梁王信重,到了這個家夥嘴邊就成“去球”。
當然,這也是十三營的規矩,有外號不是恥辱,而是一種榮耀,一般人還沒這個資格。
趙擴原是親衛軍的一個什長,在潼關之戰中,因斷了三根手指,不得不從戰兵中退下來,論軍功成了輔軍司馬。
雖然趙擴嘴上不客氣,但其實對杜晏球非常照顧,簡直把他當兄弟看待,杜晏球幾次逃跑,被暗哨抓回來之後,趙擴都沒怎麼責罰,隻是拍拍他肩膀,不知從哪搞來一囊酒給他。
正是這些酒,讓杜晏球求死的心慢慢淡了下來。
時間一長,杜晏球的心態也慢慢發生變化,不再想死,也不再想逃了。
“兩軍打到現在,也差不多了,登城的功勞搶不到,擒將的功勞還是可以搶一些,天色一暗,就是我們的機會,正好渾水摸魚,混進兩軍之中,隻抓他們的都頭。”
趙擴一巴掌拍在杜晏球肩膀上,“行啊,你小子前途無量,待在輔軍是浪費了,這次好生表現,我向上麵舉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