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楊師厚興高采烈的彙報攻城過程。
朱友文自持有蒲州有徐懷玉的兩萬軍在,並沒有多少防備,而且城中也無得力大將,楊師厚當晚發動突襲,朱文友雖然組織抵抗,但在楊師厚這種刀尖上滾出來的宿將麵前,顯然不夠看。
城淪陷了不說,把自己也淪陷了。
“你便是朱友文?”李曄好奇打量著麵前之人,跟自己年紀相仿,一臉頹然,衣服頭發都染著汙垢,頗為狼狽。
朱友文拱了拱手,“臣朱友文見過陛下。”
到底是文人,沒有徐懷玉身上的那股煞氣。
跟朱溫交戰以來,這還是俘獲身份最高之人,雖是義子,一直深得朱溫喜愛,本身也有管理後方的才能。
“放肆,麵見天子,為何不跪?”薛廣衡勃然變色。
朱友文全身一顫,卻閉上了眼,不願再說話。
薛廣衡上去就要動粗,李曄揮手製止了他,“算了,押回長安,好生看管,不要為難他。”這人活到現在,說明心中並無死誌,若是用好了,將來說不定還能打擊梁軍士氣。
“陛下,城中有梁軍搜刮三十萬石鹽,六萬三千石糧食。”李巨川點完城中府庫,知道李曄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趕忙來彙報。
李曄點點頭,第一步戰略完成一半,現在就要看李筠和馮行襲的了,還有北麵李克用的決心。
“周雲翼呢?斥候還沒有消息?”
薛廣衡搖搖頭,“我軍斥候廣布河中,北麵陰地關,南麵陝虢,東麵晉州,都沒有周將軍消息。”
兩個多月了,周雲翼的四千騎兵居然沒有半點消息,仿佛一粒微塵,消失在河中茫茫的群山之中。
倒不是懷疑周雲翼,而是覺得不可思議,河中基本被梁軍占領,他的四千人居然無聲無息。
“陝虢戰況如何?”李曄揉揉額頭,現在他更應該關心的是南麵戰場。
原定戰略,就算不能攻陷陝虢,也要給與梁軍重創,最好把王重師、劉知俊壓在虢州,令其無力北顧。
“斥候最新的消息是李筠將軍一萬三千兵力出潼關,與王重師、劉知俊九千軍相峙於曹公故壘,互有小戰,不分勝負。”
李曄長舒一口氣。
王重師倒也罷了,劉知俊的戰績太過嚇人,此時還未大放異彩,所以隻是被朱溫當做偏將用。
如果李筠正麵擋住二人,那麼從荊襄繞道均州的馮行襲就能發動突然一擊。
從朱溫對整個河中的布置來看,明顯重視北麵的李克用,而相對輕視關中的唐廷。
這也是人之常情,事實上,目前為止,李曄的河中戰略能不能實施,希望也寄托在李克用身上。
如果站在太行山任何一座山峰俯視,就會看到如螞蟻一般行進的晉軍。
誰都知道河東需要喘息,晉軍需要休整。
但喘息的後果就是朱溫徹底坐穩沁州、澤州、陰地關。
時間不站在河東這一邊。
昭義鎮之剩下一個被打殘的潞州。
喘息之後,河東一隅如何麵對朱溫即將到來的泰山壓頂?
所以就算唐廷沒有聯係李克用,李克用也會果斷出兵陰地關,咽喉之地攥在天敵手中,李克用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