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行襲從未對守住天唐府有任何懷疑,東麵李承嗣的援軍正在趕來,西麵阿史那真延已經到達湟源。
這場戰爭的勝負早已注定。
事實上,若不是大唐重心轉到中土,隻憑河隴的實力就能推入分崩離析的高原。
回到寢殿中,李裕若無其事對崔胤道“馮行襲今日威脅本宮。”
崔胤輔佐李裕四年,知其性情多變,越是這般雲淡風輕,越是心中記恨。
“馮行襲為人穩重,深通兵略,殿下若能結交此人,將來或是一大助力。”
李裕盯著崔胤,溫和的笑了起來,“先生所言甚是。”
興海軍並不在意外圍部眾的損失,步步為營,向天唐府推進。
與此同時阿史那真延的援軍也到了,七千騎兵直插興海軍的後背。
諸部大恐,前路被阻,後路被斷,四麵八方都是敵人,興海軍似乎已經到了絕路,開始有人逃散,不過這些人的人頭很快就成了輔軍的軍功。
興海軍就這麼跌跌撞撞的前進著,在他們麵前,隻有一道土門關擋著他們,土門關之後,便是一片沃野河湟穀地,進入其中,糧食問題就解決了。
就這這麼一道山石累積起來的小小關口,被馮行襲的兩千昭信軍防守著。
興海軍無論投入多少兵力都不得寸進。
而且興海軍從鄯闡城一路馬不停蹄,回到興海,休整不到三日,就發動了對廓州的攻擊,就算是禽獸也會疲憊。
河湟的地利全掌握在馮行襲手中,每日以山石滾落,興海軍死傷慘重。
而李承嗣的騎兵已經到了積石山。
陸論藏親自督戰,以四百僧兵披重甲為先驅。
這些僧兵在興海相當於大唐的宣教使,對陸論藏極為狂熱,不惜性命,他們一動,興海軍也受到激勵,向土門關發起猛攻。
戰爭此時真正進入白熱化。
陸論藏的決心就是僧兵的決心。
石頭和屍體一起從山坡上滾落,血水幾乎染紅了半個坡麵。
眼看僧兵攻勢漸消,陸論藏親自提彎刀上陣。
他一出現在戰場,興海軍徹底瘋狂了。
石頭用儘了,刀鋒砍缺了,但麵對一個個狂熱撞向長矛刀鋒的興海軍時,昭信軍的力氣也用儘了。
馮行襲也拔刀立於陣前,振臂而呼“我等乃大唐將士,有守土之責,今日當死戰以報陛下之恩!”
“死戰!”呼聲漫山遍野,驚動東麵群山間的飛鳥。
不過除了飛鳥,還有銀光閃爍的騎兵從山嶺間飛馳而出。
“大唐驍騎!”喊聲如洪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從東方洶湧而來。
任興海軍如何瘋狂,在這排山倒海的氣勢麵前,也扛不住了。
陸論藏皺眉望著東方。
隻要衝入河湟穀地,他就能在河隴如魚得水,或北上河西,或東進隴西,拖垮唐軍,這才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的想法。
畢竟他長於涼州,對河隴了如指掌。
唐軍兵力空虛始終都是繞不過去的坎。
正想一鼓作氣攻陷土門關時,興海軍大營已經動了,有組織的後退。
陸論藏再也沒有平時的從容,怒吼一聲“張行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