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正啃包子啃得歡快的餘笙笙頓時就察覺到了好幾道幽冷暗沉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不過乾飯可是大事,他們看著自己,餘笙笙吃得更香了。
她慢條斯理地咀嚼著自己嘴裡頭柔軟的包子,連帶著餡料一起,一口又一口,吃得極為優雅又極為的滿足。
吃得大口一些了,再低頭喝一口玉米粥,雖然沒有打飽嗝,不過餘家幾兄妹隔著那麼遠,也能察覺到餘笙笙的滿足感了。
餘家幾兄妹,除了餘安安在極力的克製之外,其餘幾人都不約而同地動了動喉結,神同步地咽了一下口水。
這包子看起來真香啊——
不是,他們在想什麼包子!
他們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乾活和吃大鍋飯的問題啊。
不過大鍋飯,他們上哪兒吃飯去?他們哪有鍋?哪有碗?哪有米?哪有人做飯?
“都這麼盯著我乾什麼?盯著我就能給你們包子吃嗎?想得美。”餘笙笙將最後一口包子咽了下去,這才不緊不慢地抬起眼,毫不客氣地回瞪了餘家幾兄妹一眼,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餘承行最沉不住氣,當即上前了一步,道:“是不是你跟嚴團長說不給我們吃包子——不是,是不是你跟嚴團長說的,不讓我們吃大鍋飯!”
包子包子,他現在真的是滿腦子都是包子了。
那包子是真的香!
“我跟你說什麼了?”餘笙笙隻覺得莫名其妙,懶得搭理餘承行,直接看向了嚴司白。
嚴司白神色微冷,他覺得餘家這幾兄弟都有點毛病。
有一種莫名其妙要針對餘笙笙的毛病!
“這個決策跟餘同誌沒有任何關係,是我們島上的政策。我們軍營來開荒的時候就是自給自足的,包括逃荒來這裡落腳點村民,他們也全都是自給自足的,我相信各位同誌也是可以的。”嚴司白沉聲道。
“但是,我先前聽村民說,他們跟軍營還是一起種地的,雖然不吃大鍋飯,但是田是一起種的,糧食也是一起吃的——”昨天晚上錢多多送他們回來的時候,因為一個舊頭花,恨不得跟餘安安掏心掏肺的,自然將島上的事情都如數家珍一般告訴餘安安了。
“先前我們的確是跟村民一起種地的,因為糧食分不勻,所以現在分田到戶,按照人口分田,不容易出現糾紛。”羅政也附和道。
聽見羅政承認先前是跟村民一起種地的,餘安安心裡頭頓時冷笑了一聲,這才神色微冷地看向了嚴司白,道:“我可是聽說這個分田到戶的政策是笙笙帶來的呢,但是據我所知,就連京城都還沒有發布相關的政策文書,現今全國都沒有什麼分田到戶的政策,你們這簡直就是胡來!這不是跟國家對著乾嗎??”
這話一出,餘笙笙心裡頭頓時就一個咯噔。
玩兒大發了。
當時隻顧著解決眼前的困境,也是仗著天高皇帝遠,差點給忘了這個時候還沒有落實分田到戶的政策呢。
這跟國家對著乾,說輕了,就是不服從管理,往大裡說,那就是反動!那可是要惹麻煩的。
這餘安安簡直就是她的克星!
她在這島上日子過得好好的,他們非要來添亂,氣死個人。
“嚴團長,我覺得我們還是跟著國家的腳步來走,國家讓我們團結合作,我們就應該團結合作,你覺得呢?”餘安安見眾人被她唬住了,這才微微一笑,看向了嚴司白,威脅的意味已經不言而喻了。
隻要嚴司白不管他們,他們就去告嚴司白一個搞發動,到時候彆說嚴司白,就連餘笙笙也脫不了關係。
餘安安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誰料到嚴司白臉上仍然一如既往的嚴肅冷峻,沒有絲毫的波瀾。
“此事,我已經稟報了上級,上級給我的回複是因地製宜,這島上的情況,吃大鍋飯會影響村民開荒的積極性,容易引起糾紛,所以我結合餘同誌的建議改良了治理方針,目前頗有成效。”
“怎麼,餘同誌對我的管理有意見?你可以發電報去京城,讓你老子將你調到這個位置來,好好發揮你的才能。”
說到最後,嚴司白這才微微垂下眼眉,睨了一眼餘安安,語氣中已經帶了一絲嘲諷。
這話一出,旁邊那些官兵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向餘安安的目光也帶了幾分嘲弄。
“這京城來的知青就是不一樣,對政策熟悉得很,就是不知道這磨嘴皮子的功夫能夠給島上開幾塊荒地出來。”
“就是啊,還想舉報我們團長,去舉報啊,我們巴不得,上頭兩年都沒有發三個月的津貼下來,撤走我們還巴不得呢。”
“你們這麼能耐你們上,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些公子哥和大小姐,能將這政策玩出什麼花兒來,哈哈哈——”
這嘲笑如芒刺背,餘安安羞憤欲死,滿臉通紅。
她本來以為用政策能夠拿捏威脅嚴司白,給他們幾個走走後門的,誰想到居然起了反作用,換了一頓毫不留情的嘲諷和羞辱。
餘安安一張臉漲得通紅,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封明景。
然而,封明景一張臉仍然疏離而淡漠,也沒有幾分心疼她的意思。
“既然島上政策需要因地製宜,那就按照嚴團長的意思吧,就是不知道我們這些知青的任務是什麼?”封明景隻想趕緊完成了任務,可以回到京城去。
這個鬼地方,他是不可能永遠待著這裡的。
他跟嚴司白這個廢人不一樣,他還有大好前途的。
“趙東,張大力,你們兩個領著他們去分田,將我們後來開荒出來的山田分給他們,按照人頭,讓他們自己耕種,你們的任務不重,隻要活到可以回城的時候就行了。”嚴司白麵無表情地吩咐道。
“是,團長,跟我們走吧,我們這有多的鋤頭還有鐵揪,你們都拿上,現在是播種的季節,趕緊將地翻了種下秋糧,要不然你們隻能靠接濟了,就算有接濟,這島上交通不發達,出去進來一趟都不容易,船也小,可拉不了多少東西回來。”趙東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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