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斧神國,東河部落戰旗飄揚,近三十萬勇士整裝待發,依次進入十三道神國之橋。
幾十萬巨鹿將河道附近擠了個水泄不通,密密麻麻,一雙雙鹿角不時相互碰撞,劈嘭作響,頗為壯觀。
“王,煩請您告訴神主。”
東河的老族長是頭殘了隻腳的老鹿,眼睛昏瞎,傳說他曾擁有七階實力,但因為年老血脈衰退,如今已經跌至了五階。
實力雖然不在,但當老族長沙啞的嗓音響起,便是強流也要屈膝在地,低頭靜聽。
“我們東河的承諾,已經做到了。”
老族長的精神狀態很差,坐在一輛由四頭一階巨鹿馱著的平麵轎子上,聲音斷斷續續。
“無論最後這場神戰的結果是什麼……某……咳咳,某希望神主,還有王上,能夠信守承諾。”
匍匐在地的強流眉頭輕皺,沉聲道“老族長,恕我不能從命。”
老族長沒有回答,渾濁的雙目直勾勾盯著前方,胸膛看不出起伏,像是睡著了一樣。
“為神而戰,這是每個子民天生的使命,東河部落受神恩而生,危難之時自要挺身而出,此乃天理。”
“而且老族長不要忘記,神主的命令是動員九十萬勇士,還差整整三十萬。”
強流語氣顯得很不客氣“所以老族長,要是你想恃功自傲,那麼還是請你自己去和母神說吧!”
一陣沉默。
“強流。”老族長很突然的開了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隻是這次好似多了分深沉,“為神而戰,的確是每一個子民的……天生使命。”
“但這不代表我們東河的男兒活該去死。”
強流眼神明顯一怒,老族長此話放在任何一個後天神國都算得上大逆不道。
然而老族長的下半句話,卻直接讓強流怒氣全消。
“某年輕時曾參加過三場神戰。”
老族長話語中沒多少怨氣,好像是在陳述件不值得一提的往事“最後一場某殺了三頭妖王,不說力挽狂瀾,但至少保全了這座神國,保全了神主。”
“某可以這麼說,沒有某,這座神國已經毀在了狼族的鐵蹄之下。”
“不錯,某是在持功自傲。”老族長一臉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絲自嘲,“但某自認,某有這麼做的理由。”
“理由?違背神意也有理由?”
“當然有理由。”老族長嗬嗬一笑,笑起來的聲音像是破風箱子,“某已經要死了,對什麼所謂的母神,所謂的神國,早已不在乎。”
“某現在唯一在乎的隻有某的族人,某不能讓他們步我們當年的後塵,更不能讓神主再辜負了他們!”
老族長的話語終於出現了一絲怒意。強流神色艱難,一時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他明白,老族長依舊對母神偏擔扶持叁鐵部落的事心懷芥蒂。作為母神選中的王,他理應站在母神的立場上勸說老族長。
但從利益關係上來說,強流出身西河部落,與叁鐵部落天然不對付,坦白來講強流本身也對角斧扶持叁鐵的行為頗不滿意。
於是強流貧瘠的大腦有些轉不過來彎了——兩個在這件事上截然矛盾的身份立場同時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年輕人。”老族長似乎看出了強流內心的糾結,拍腿一笑,不停搖頭,“神主生育了我們,自然對我們有恩,但我們就是我們,我就是我。”
強流回過神,喉嚨一緊“老族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