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胄興奮的目光緩緩轉向林悔,神色慢慢變得疑惑。
他從一開始便注意到了這尊一直站在狸躍身後的人族,隻不過他以為林悔是狸躍豢養的神仆或是奴隸——畢竟這在塚州非常常見,然而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林悔則完全對狸躍此舉可謂毫無準備,雖然他剛才承諾啊會在關鍵時刻為狸躍進行掩護,但剛才的對話明明非常順利,塗胄完全在跟著狸躍的節奏走,突然讓他介入對話著實有些太過突兀。
不過林悔雖然困惑,但表麵上還是維持了基本的體麵,伸出右手,微笑點頭“你好,塗大王,久聞大名。”
這是一個頗具地球特色的禮節,塗胄當然沒有看懂,但這反而讓塗胄提高了心中對林悔的評價。
因為塗胄能夠以此斷定,這一極為怪異的禮節絕對不是出自塚州本土,甚至不可能出自神聖教廷。
但從其禮節的完整度來看,又能確認林悔絕對出自一座神係傳承並未斷絕的神國,這也就代表林悔不是被迫流落塚州,而是攜某種目的前來。
換而言之,在塗胄眼裡,林悔的背後絕對存在一個傳承無比悠久的神係。
當然,這都是塗胄根據過往經驗所進行的推測,事實是非如此,塗胄自己也沒有十分把握。
而就在塗胄陷入長思的時候,林悔一直都舉著右手,直到林悔微微皺起了眉頭,塗胄才是反應過來,忙展開肉翅,前身輕輕沾到地上。
見狀,林悔才是鬆開眉頭,微笑著放下了右手。
這是塚州最普遍的一種禮節交換,即用本族最正式的禮節去換取對方的禮節,算是塚州各族之間的一種不成文規則與默契。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用神念交流,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神念同樣可以作為一種攻擊方式,並且可以直接攻擊對方神格。
對於神靈來說,隻要神格受損,那便等同命門大開,對方可以強行與自身進行神戰,從而占據主動權。
所以這個規則同樣可以反過來用,一些強勢或自認在實力上占優的神隻,會故意在某些場合強行使用神念與其他神隻交流,若是對方抵擋不住,便等同於成為了敗者。
這在塚州可以說是打人又打臉,但對方除非與挑釁者進行神戰,根本無法做出有效應對,算是一種威力為零,但侮辱性極大的挑釁方式。
而塗胄作為『初神』,同時還是一族王者,卻沒有直接衝林悔釋放神念,這本身其實就已經代表了一種態度。
不說對林悔尊重與否,至少可以表明他與狸躍的生意已經談妥。
而這讓更加林悔感到疑惑——如果對方已經對狸躍非常信任,那還把他牽扯進來有什麼意義?
林悔一向不想招惹是非,更不想冒平白無故的險,因此對於才被他坑過一把的塗胄,林悔其實並不想與之接觸太多。
但既然已經被牽扯進去,林悔卻也不會墨跡,在初步試探到對方並無惡意之後,林悔主動開口“在下林悔,久聞禿豹王大名,今日一見,果真器宇不凡。”
林悔用的是西北獸語,談不上多麼正宗,但落在塗胄耳中,卻是林悔示好的證明。
塗胄的邏輯很簡單,既然林悔是狸躍的人,那麼肯定懂原始獸語,畢竟對於神隻來說學習一門語言本身並不算難。
但對方偏偏就用西北獸語,這足以說明林悔是在向他示好,甚至聯想到狸躍頗為唐突的為他二人搭線,在狸躍眼中,是林悔主動想認識他也說不一定。
一想到這,塗胄便頓時氣勢一振,畢竟被人主動巴結本身就是自己地位的證明,而偏偏他又極具野心,即便塗胄並不是心浮氣躁之人,此刻心中也難免不會暗爽。
拋開這些不談,倘若真是林悔有求於他,那他就完全占據了主動權,何不將態度變得強勢一些。
於是塗胄嗬嗬一笑,道“沒想到本王居然在人族裡都已經小有名聲。”
這番話聽著好似是在得意自大,然而接著塗胄話鋒一轉,又透出心思深沉的本性“不過看閣下裝扮,理應不是來自南邊的神聖教廷,那麼不知道閣下是來自哪一神係,消息竟會如此靈通,能在茂蝶遠知西北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