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年心裡想的什麼，吳雲東還真一點都不關心，他就知道此刻的趙宏毅，就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一樣，表情有著說不出來的情緒。
似乎有解脫，又似乎是擔心什麼，可自始至終，他都沒說什麼。
在有些凝重的氣氛裡，徐靜年似乎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張助理，你想說什麼？”
麵對她的詢問，張敏隻是撇了下嘴，就把手裡端著的筆記本，向著對麵側了下：“要不，你過來看看？”
徐靜年沒有任何反駁，而是在孫子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可看到筆記本上居然記錄了很多他的事情，他的雙手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僅雙手，就連他的雙腿，也在看了那些記載之後，跟雙手一樣不斷地顫抖起來。
“老爺子，還需要我說什麼嗎？”
“不……不用了！”徐靜年勉強穩住身形，可隨後就扭頭看向了吳雲東：“吳董，你想做什麼？”
“原來，我真沒想做什麼……”吳雲東淡淡地扭頭看了徐靜年一眼，隨後就看見了趙宏毅臉上的不忍，就輕蔑地搖了下頭：“老趙，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趙宏毅卻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因為他很明白，吳雲東這是再給他一個機會。
如果他抓不住，那就意味著她這一輩子，恐怕再也沒有上升的可能了。
但是如果自己一句話不說，那當初幫助自己的徐靜年，可就要被審查了。
剛才那個筆記本記載了什麼，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雖然沒有看完，但就憑裡麵記錄的那些、當初徐靜年做過的事情，他就知道徐靜年要完。
可當年不是徐靜年，自己是真的當不上所長，而且一點可能都沒有，因為當初上邊有人已經定了這個位置，就憑自己這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普通人，還想當所長？那不是做夢嗎。
可就因為自己做過的一件小事，徐靜年就隨便打了個電話，然後他這個小警察，就成了所長。
那個時候，麵對徐靜年，他是真的感激不儘，而且就算徐靜年退休之後，他每年還是都去拜年的。
可隨著時間的過去，加上徐靜年的提醒，他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幫助徐靜年的孫子孫女，都上進了一步。
可做完這些，他就知道自己已經違背了紀律，提拔了原本不該提拔的人，可沒辦法，做人必須知恩圖報。
如果自己不對徐靜年給予報答，那麼將來，自己退了之後，又有誰會把自己記在心裡？
就因為心情的複雜，所以在幫助了徐家三姐妹之後，他就逐漸的疏遠了和徐靜年的關係。
哪怕徐靜年幾次三番打電話邀請，他也總是以有事為由推了，可在初一那天，徐靜年居然給他打電話，說要辦六十六壽宴，還特意告訴他，做完這些，他和他以後，再無任何關聯。
起初，他是想拒絕的，但是想起當初自己當上所長那件事，她就在無奈之下，答應了徐靜年的請求。
而且在那個時候，徐靜年葉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說初二舉辦壽宴，完全是因為吳雲東初三就要離開了。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徐靜年有了新的巴結目標，就是要通過他，攀上吳雲東那條船。
可現在看來，他的想法跑偏了，而且還偏到了讓他都無法理解的地步。
因為吳雲東居然拿出了徐靜年的貪汙證據，甚至老徐家那三兄妹，居然也有貪汙行為。
難怪，吳雲東要讓自己說話，他這是讓自己做出選擇啊！
他都想明白了，徐靜年又哪裡看不出來，他更明白如果趙宏毅放棄了他，那麼等待他的，必然是老徐家集體覆滅。
如果隻有他自己，抓就抓了，可兩個孫子一個孫女呢？如果他們也被抓了，那自己怎麼對得起早走的老伴兒？怎麼完成對她許下的承諾？
想到這些，他再也不忍了，哪怕就此得罪了趙宏毅，他也不能讓趙宏毅做出讓他驚恐的選擇。
所以，趙宏毅還在掙紮中，他就搶先說道：“小趙，我這輩子，雖然做過不好的事情，但對你來說，我從來沒做過對你不利的事情，這點，你應該知道嗎？”
“我……”麵對徐靜年滿是乞求的注視，趙宏毅還是心軟了：“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趙宏毅的回答，讓徐靜年鬆了口氣，可還是立即說道：“小趙，我老了，已經過不了幾年了，而且我對你也沒什麼請求，隻需要你幫我那兩個孫子，隻要他們沒事，我自己投案自首，這行不行？？
其實他說的投案自首，完全是被逼無奈的言辭，趙宏毅自然聽得出來，而且更知道讓徐靜年投案自首的後果，就是老徐家從上到下，恐怕會被人一查到底。
那種事情，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發生，何況徐靜年的哀求目光，始終都在盯著他呢？
這讓他怎麼辦？
“哎！”最終，趙宏毅歎了口氣，扭頭看著吳雲東苦笑道：“雲東，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你做出選擇了？”吳雲東臉上沒有絲毫神色，就是那麼平靜地看著。
可他這樣的目光，卻讓趙宏毅笑的更加苦澀了：“雲東，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沒事！”吳雲東聳了聳肩，隨後衝著張敏擺了下手“收起來吧，我們回去。”
張敏倒是沒有絲毫反對，可在經過趙宏毅身邊的時候，卻輕輕歎了口氣：“趙叔叔，你不應該的啊！”
“我……”其實在看著吳雲東上車那一刻，趙宏毅就已經心如死灰了。
現在聽到張敏這話，他就更加的苦澀了。
可沒辦法，他沒有彆人想的那麼冷血無情，他就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個始終記得彆人恩情的平凡人。
遇到這種事情，他又能怎麼做？難道為了自己頭上的帽子，要把當初的恩人送進監獄嗎？
我做不到啊！
“趙叔叔，東子有多看重你，難道你不知道嗎？為什麼你要做出讓他失望的選擇呢？”
“我……我沒辦法。”趙宏毅歎了口氣，隨後就瞥了眼話都沒說一句，就徑直離開的徐靜年等人，他就忍不住苦笑著搖搖頭：“這樣更好，以後我沒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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