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針膝蓋彎曲,竟然雙膝跪了下來“請容薛一針最後叫您一聲老師,我從小於太乙門長大,得老師細心嗬護教導,即便現在我不是太乙門的人,但太乙門始終是我的家,薛一針懇求老師,相信薛一針!”
太乙門主眼神恍惚。
眼前的薛一針,已經五十歲了,嚴格算來,是半百老者。
但他眼中看去,仿佛依舊是四十年前,那個紮著發髻的小童。
四十年彈指一揮,歲月何等無情。
“罷了,罷了”
太乙門主搖頭,淡淡道“一針,以後道路,好自為之,南疆暫無戰事,卻依舊凶險萬分,治病救人前,需多思量自身安危。”
“謝老師教誨!”薛一針淚流滿麵。
太乙門主轉身,腳下輕點,飄然遠去。
薛一針嗑了三個頭,這才起身,擦拭淚痕,目光泛起堅毅“老師,我的針術,最適合的,隻有戰場。”
稍頓,薛一針側頭看向旁邊的院子。
他大步走了過去,推門而入。
“薛神醫。”
照顧徐靈的女人正在整理草藥等,見薛神醫進來,立刻盈盈一拜。
“嗯。”
薛一針點了點頭,大步進入屋裡,看到徐靈坐在輪椅上,對著窗戶,正低頭看著醫書。
但是,薛一針明顯看得出,她心緒不寧,眼神閃爍不斷,肯定是無心看書的。
想來,閻亡的那一聲大吼,她也聽見了。
“二小姐。”薛一針拱手行禮。
徐靈抿了抿嘴,沒回答。
“二小姐,昨天傍晚,裘雨旋逃離太乙門,南王大怒,帶著紅葉將軍追上去,得知裘雨旋已經跑回西原戰區,南王悲憤欲狂,追去了西原戰區,現在”
薛一針閉上了嘴,久久不語。
“現在怎麼了?”
徐靈心頭慌亂,忍不住開口問道。
薛一針神色黯然“肝膽破裂,脾臟透血,內蘊不律,五神齊亂!”
哢嚓!
薛一針聲音落下時,一麵鏡子也從桌上砸落在地,粉身碎骨。
如果是在沒看醫書之前,薛一針所說的這些,徐靈不會懂。
但如今,有資格進入太乙門藏書閣七層的她,哪裡聽不懂薛一針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啪嗒。
一滴清澈如水晶一般的淚,滴落在醫書上,快速浸染。
“我我想見他。”徐靈仰頭道。
薛一針心頭難受,重重點頭。
推著徐靈,薛一針快步到來。
“紅葉,快開門,二小姐來了。”薛一針喊道。
房門立刻打開,紅葉眼眶通紅,朝著徐靈微微拱手“徐靈妹妹,快去看看我王”
徐靈心中徹底慌亂了,都不用薛一針推,她用力轉動輪椅,朝著屋裡而去。
空氣裡飄蕩著濃濃的藥味。
薛蒼、狼刀、閻亡、海東青四人,單膝跪拜在病床邊。
床上的徐逸,全身紫青,傷痕累累。
特彆是那一張臉,血肉模糊,都快看不出原樣。
隻是一眼,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徐靈眼睛裡狂湧了下來。
閻亡四人立刻起身離開。
與紅葉、薛一針一起,六人出門,一字排開,守在門外。
“妹妹”
徐逸唯獨完好無損的雙眼,也遍布著血絲,開口間,水霧彙聚。
“你終於,肯見我了。”
淚水從眼角流出,徐逸心如刀割。
這戲是假的,這情,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