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虞行!
赫連禹這個皇帝當的也真夠鬨心的,在與各大番邦周旋的同時,還要想方設法找回失蹤多年的妹妹,趁自己沒死之前,把她扶上境聖的位置,以保住赫連家族的江山。可是,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他感到很多時候都力不從心,總是一副沉默寡言,憂心忡忡的樣子。
除了處理朝事外,他還要潛行鑽研各種醫書,希望找到緩解病情的辦法,所以,平日裡,他幾乎都待在“朝夕殿”上,這樣單調的生活方式,著實枯燥乏味,慘絕人寰,就連他的跟班睿遠都看不下去了,好幾次勸他為自己找個伴侶,可是都被他拒絕了,“我赫連禹立誓終生不娶!”
在朝夕殿上,見他眉頭緊蹙,一臉愁容的模樣,睿遠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聖君,您都看了一早上了,歇息下吧!”
“本君不累!如果你累了,就先下去吧!”赫連禹說話的時候,眼睛依然盯著卷軸,或許他已經麻木了,根本不知什麼是苦,什麼是累。
見到他那副模樣,睿遠鼻子一酸,“屬下,屬下不是那個意思,隻是,看著聖君每日都鬱鬱寡歡的,屬下又幫不上什麼忙,心裡很是自責!”
頓了頓,赫連禹發話,“這些事與你無關!你隻需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可是……”話未說完,殿外傳來一陣輕柔的女聲,“聖君,聖君!”
也許是現場氣氛太過沉悶,睿遠終於鬆了口氣,展眉憨笑,“屬下先行告退!”走之前還不忘擠眉弄眼一番。
赫連禹薄怒,“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嘲笑本君……”正想責備一番,那睿遠已經閃到門外,趁女子還未進殿,他趕緊取出一副新的卷軸,一本正經地瀏覽起來。
殿外,睿遠與眼前的曼妙女子擦身而過,口中喚道,“曼郡主,不,曼王後”。他識趣地改了口。
女子正是淳於曼,乃淳於傅的獨生女。淳於傅乃琉璃境的一員大將,誓死效忠赫連家族,深得先聖赫連旌的信任,十多年前,在與雷翀一戰中,戰死沙場,可以說是為國捐軀了,為了保住他的血脈,赫連禹特封淳於曼為曼郡主,以“公主”的規格好生對待。
且說,淳於曼聽到“曼王後”這個稱呼後喜笑顏開,“睿遠,回頭來本郡主殿上,取一件從極寒之地帶回的金蟬,對增強功力大有裨益。”
睿遠低頭回道“多謝曼王後,屬下先行告退。”隨後飛快前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像是生怕惹來什麼麻煩。
淳於曼旁邊的丫鬟訝異,“郡主,您不是答應將金蟬送給若護衛嗎?怎麼轉手給睿護衛了?”
她轉身瞪了丫鬟一眼,“多嘴!本郡主想送誰就送誰!”她雖然驕縱,但顏值頗高,細細瞧去,她麵若桃花,膚白凝脂,儀態優雅,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一副養尊處優大小姐之風範。
她蓮步微移走進朝夕殿,見赫連禹正凝眉盯著卷軸,登時有些心疼起來,“聖君,您累了吧,先歇歇吧!”
“思曼特意為您熬了一碗參湯,補補身子。”說完便取過丫鬟所帶的食盒,並以聖君需要靜養為由,屏退殿內所有侍衛和丫鬟。這才慢慢走近男子所在的案幾,將食盒放在桌上,用纖纖細手打開食盒,從湯碗裡舀起一勺參湯遞到男子的唇邊,綿綿細語,“聖君,喝點吧。”
赫連禹撓了撓額頭,若無其事放下手中的卷軸,溫言道,“這些事情讓下人做便是,不必親自送來,累壞了身子可不好。”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恩寵,淳於曼努起小嘴撒嬌,“為了聖君,讓思曼做什麼都行,快嘗嘗吧!”
望著眼前泛紅的液體,男子皺起眉頭,似乎有些犯難,但還是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隨後說道“我近日要出遠門,這些日子你就不要來了。”
淳於曼像受了驚似的,急迫道“聖君,你剛出關,又要去哪裡?可否帶上思曼?”
“我有要事在身,更何況路途凶險,你還是不去為妙。”頓了頓他又寬慰,“我也知你整日待在琉璃境,甚是枯燥,我讓若竹陪你到外麵散散心。”
“若竹性情孤冷,沒有一點情趣,我會被悶死!”聞言,她更加不悅,帶著哭腔說,“這些日子以來,思曼對聖君甚是思念,茶飯不思,現在剛見麵又要分離,叫我如何忍耐?”
“哥哥,你就帶上思曼吧!”
聞言,男子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喜歡這兩個字!”突然之間,他的眼神越發憂鬱,不知因何事犯愁。
“為什麼?”
“我赫連禹隻有一個妹妹,她叫赫連羲!”赫連禹緊了緊拳頭,“羲兒在我心中的位置,沒人能替代!”
“沒人能替代是何意?思曼不明白!”淳於曼帶著哭腔說,“這是你終生不娶的理由嗎?”
赫連禹有些無奈,敷衍道“隨你怎麼說吧!”
“她已經失蹤十多年了,說不定已經死了,聖君還不甘心嗎?”淳於曼嘶吼起來。
“啪”地一聲巨響在大殿裡回響起來,赫連禹憤怒至極,怒道“淳於曼!本君一再忍讓你,你最好不要觸碰本君的底線,否則本君決不輕饒!”
淳於曼被突如其來的話嚇得不知所措,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自從父君去世以後,你就對我百般疼愛,這麼多年來,不管我要什麼,做什麼,你都滿足我,從未說一個‘不’字,今日居然對我這般狠心!”
對方把她已故的父親都搬出來了,赫連禹心中產生了愧疚,他有些後悔遷怒於眼前這位弱不禁風的女子,說道“思曼,我不是故意的,你彆難過了,但無論如何,我真的不想再聽到那兩個字了!”
說著用錦帕為女子拭去眼淚,頓了頓道,“這次我帶你出去便是。”他因心中有愧,便答應了女子的要求。
聞言,淳於曼大喜,溫柔得像隻小白兔般靠在男子的肩頭,“隻要能跟聖君在一起,不管受什麼委屈,我都能忍受!”言語中充盈著甜得發膩的味道。
眼前這位美貌柔弱的女子嬌滴滴靠著自己,赫連禹卻異常冷靜近乎絕情地說道“思曼,回去準備準備,明日就出發!”說完便往旁邊挪了挪,重新拿起案幾上的卷軸看了起來。
明眼人都能瞧出這是一道逐客令,雖然極不情願,但淳於曼也懂“知進退的道理”,欠了欠身,便從大殿退了出去。
淳於曼走後,赫連禹放下手中的卷軸,長舒一口氣,或許是被朝事所擾,又或許疲於應付淳於曼,他顯得有些困乏,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角,從懷裡掏出一塊隨身攜帶的銅鏡。
銅鏡名“拈花境”,背麵鐫刻著三隻大翟,其狀如鳳,身披五彩羽毛,鳳頭鳥尾,圓眼,白頸,彎形鉤喙,作振翅高飛狀,以銅鏡為中心伸頸昂首相望,彰顯著一種高貴和神聖。大翟是一種祥鳥和神物,跟龍、鳳、凰、鸞齊名,是吉祥和諧的征兆,因此曆來作為權力的象征和圖騰,不難看出此銅鏡必然有著恐怖的法力。
但見他寬大的衣袖一拂,聚氣略過銅鏡的正麵,瞬間鏡麵由暗轉明,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微黃的光點躍上他白皙俊朗的臉龐,將精致的臉龐映襯成了淡黃色。他循著鏡麵發出的光芒目不斜視地盯著銅鏡呈現出的鏡像,漸漸眉頭緊蹙,憂色轉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