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濟吾不再說話,也不再站著,而是坐了下來,與劉清明的目光相遇,充滿深意。
突然的安靜,氣氛霎時有些怪異。
劉清明知機,笑問道“洪殿主,我等月初請見,無奈緣分薄,不期月末竟見上了。不知何故拒我等於月初,可否告知。”
“斬福司尊者之名,即便避居山野,我亦有所耳聞。隻是,福聖殿超然於風雲穀之外,不理事務,你我亦素無糾葛。尊者來此逾二十年,往年不見,何故今年非要請見,你可否告知於我何故?”
洪濟吾先是攔了左使一道,又阻了劉清明一道,現在更是一派恬然,無悲無喜。
到他這位置,手底下不知道藏著多少老怪物,哪個不長眼的敢惹?
瞧人家這行事,真爽快!
一旁的張禮來暗道,今日戲碼之精彩,早知道該讓他的翠翠過來跟著學,回去演了一定會生出無數的樂子。
他看向劉清明,這人怎麼盯上惹上福聖殿了?人家超然此間,不搭理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劉清明臉上浮出一道神秘莫測的微笑,“既然洪殿主誠心問於我,我就直說了。半年前,斬福司中人不少人死於兩個神秘人之手,幸存之人回報與我一物,乃是福聖殿的令牌。”
劉清明將令牌示之眾人,又給了張禮來一道眼色,希望他接下去。
當著左使就提這個,莫非是為了送他上無因山?
忙著看戲的張禮來,裝作茫然的樣子瞥向萬無憂,他可不想什麼都沒搞清楚就跟著摻合。
一直注意動靜的萬無憂起身接過令牌,端詳數十息。
“正麵青聖振翅欲飛,反麵福聖殿宇刻於其上,采無因山上特有的奇銀石製成,除了福聖殿內的人,再無人拿到,確是福聖殿令牌無疑。”
張禮來詫異於萬無憂突然接話,這個家夥一向讓自己出頭,什麼時候反過來了,他剛才的猜測恐怕全錯了。
或許他也知道內情,隻是跟偽君子一起瞞著自己,那可不行!
仿佛驚醒一般,搶過萬無憂手裡的福聖殿令牌,看向洪濟吾,“殿主,福聖殿改規矩了,如今可以自由出入了嗎?”
他手裡耍著令牌,一臉喜色,“那可太好了,我之前就想入福聖殿,就是因為出入不自由這條才放棄的。如今規矩改了,甚好!曲左使,你和洪殿主都是老相識,不如你幫我跟他說說情,給我留個位置。”
曲臨安彆有意味地望著洪濟吾,“胡說八道,福聖殿的規矩隻有福聖能改!張禮來,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在這裡尋洪殿主開心。若是不想當聖侍,我現在就成全你,福壽山底下一堆人嗷嗷叫喚著想上位。”
洪濟吾看著張禮來手裡的令牌,露出狠戾的目光,很快又歸於渾濁,“哦,我看看!”
劉清明的眼睛沒有離開過洪濟吾,見他要看令牌,從張禮來手裡拿過令牌,捧到了洪濟吾身邊。
洪濟吾欲伸手時,他又轉身把令牌遞給了曲臨安。
“殿主,我遲早會物歸原主,不如讓左使見證一番,免得惹出誤會。”
洪濟吾的臉色頓時很難看,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他看向曲臨安,等他一個解釋。
曲臨安接過令牌,眼睛卻盯著劉清明,輕笑道“依我看,一張令牌代表不了什麼。我記得每年福聖殿都會向成都於天那邊送出一百人,不如查查成都於天那邊出了何事。”
他又轉向洪濟吾,臉上浮出不豫的神色,“這兩個小輩不懂事,外頭撿到一張令牌就急著上門,大呼小叫不說,還敢拿福聖殿的規矩開玩笑。”
曲臨安以靈力壓向兩人,怒道“劉清明、張禮來,你們兩個速速與洪殿主賠罪。”
承受重壓的兩人臉色漲紅,不置一詞。
洪濟吾揮手,“何至於此,我不喜歡這些虛情。劉尊者,井水河水秋毫無犯,不見亦無故。”
見曲臨安的威壓收了回去,複又語氣強硬道“我等久不出世,與門內又無寸功,何德何能得令一呼萬從、手腕高明的小輩尊崇。雖說福聖殿令牌之事事關重大,可斬福司尊者一向熱心權事,慕尊威弱,威風慣了,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不合適。”
“不過,本殿主還得道謝一番,若不是尊者拿著令牌找上門,我竟不知道福聖殿的令牌遺落在外。”
他又拱手一禮,令人摸不清想表達什麼,看向劉清明的神色有些難辯,劉清明亦毫不畏懼地看了回去。
兩不相讓,張禮來頗覺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