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用時方覺難,想哭的時候哭不出來,蘇四兒很是明白這個道理,內心很誠實又很堅定,告訴她這個時候特彆想念醒醒,也一定有辦法讓自己哭出來。
她坐在地上,手有意識地揪住地上的雜草,它們總是一蓬蓬、一片片地出現,從來都是抱團,絕不會一根一根的到處招搖,若是有人試圖傷害,它們卻總能留下重新再來的餘地。
寂寂天地,以蘇四兒為中心的那蓬草,散了。
已經快六年沒見,不知道爹娘在府城現在怎麼樣了,大福爹比自己愛哭,若是他在,根本不需要想,眼淚說來就來,大姐二姐應該已經出嫁了,三姐定是如願以償入了私塾,奔著她的狀元夢去了,舅舅興許自己跑回去了,他們一大幫人團聚,也許已經因為自己不在,哭了好幾場了。
王行野現在在做什麼?跟著大師出遊,想必是遍嘗百物,早已知道了治愈自己惡疾的良方,她肯定一邊嘗藥一邊因為想念老鄉團的人而哭得受不了。
還有溫姐姐和嚴師,不知道重逢了沒有,被九龍教的人困住,他們若是重逢,一定有法子逃出來,等自己出去,說不定他們已經回了風雲穀,溫姐姐這人脾氣古怪,隔了幾年不見,想必早記不起自己,已經物色了新人調教了。
可憐的汪師兄一走好幾年,上次還借著離彆之際悄悄對蒲師姐言明了心意,本來打算回來之後就正式去蒲家許婚,結果心愛的人轉頭就進了他處,他若是回了風雲穀,現在應該月下獨酌,哭自己形單影隻。
溫陵越,也有點想他,如願去了平都,不知道他那副見誰都帶刺的嘴臉有沒有收斂點,風雲穀在平都那幫人眼裡,就如同仙福村在風雲穀的地位,鄉下地方,沒見過世麵,希望他能忍住不哭。
還有上章城,已經一個多月,他們肯定受到來自了不同人的打擾,虎子如果聽到不利於他老大的話,肯定會躲起來哭,再做出衝動的事,希望魏不語記得當個啞巴,把醒醒派過去罵一頓虎子就好。
其實也沒關係,有宋之麒在,他們應該不會哭作一團,自己對他們的虧欠,隻能出去以後找機會還了。
想著想著,蘇四兒還是覺得她哭不出來,忍不住掐自己的臉,一抹上去,冰冰涼的,都是水。
“我哭出來了,可是哭不出聲,怎麼辦?”
蘇四兒朝著遠處大喊,“我哭不出聲,這該死的地方,怎麼就這麼難,我一步都搞不定,這些壞人惡人卻每一步都走得好。”
耳邊好像傳來一陣大笑,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嘲笑,“膽小鬼,你害怕什麼,在這個地方,你連罵天都不做到,怪不得這麼廢物,處處要靠彆人,總耍小聰明。”
蘇四兒疑惑地望向初一初二,“你們聽到有人在說話嗎?”
那兩人搖搖頭,初一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沒有,你不要再走了,前麵是淤泥地。”
聽在蘇四兒耳朵裡,卻像是刺耳的尖叫,“不敢,我真的睡對了,你就是不敢罵。”
兩次三番攻擊她,蘇四兒當即嘶吼出聲,“老天,你是瞎了嗎?你不說話,彆以為我就怕你,有本事你打個雷,看我跪不跪你?”
“轟隆,”沉悶而又響亮的雷聲在蘇四兒耳邊炸了,她僵硬地抬起頭,手緩緩向上,一道白色的閃電與她的手指連接,她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嚎啕大哭,邊哭邊喊,“老天,我錯了,你不要再打雷了,那些火星子全壓在我頭上,我錯了,你比福聖他老人家還靈驗,你耳聰目明,您能不能去劈死那些壞東西。”
她猛地站起來叉腰,哭著哭著,突然笑出來聲音,“哈哈哈,我知道了,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這個蠢東西,看得清聽得見,把我們當你地窖裡的紅薯,積攢了一批,你就放出惡狗強盜來殺一批,你把這裡當倉庫呢,那些惡狗強盜就是你養的,你承認吧,每天聽到無數人跪著求你,拿最好的東西獻祭給你,你一定在偷笑吧!多可笑,在您看來,這些蠢東西不如惡狗強盜有用,他們隻想著好事,哪裡知道天底下總是壞事中夾雜著一絲好事,您隻要把那一絲的好像打噴嚏一樣打出來,他們就感恩戴德,可是你需要嗎?你不需要,因為那是他們的一廂情願,天真的蠢狗怎麼懂得你,你是偉大的秩序守護者,是惡狗強盜的家主,是沒有感情的萬物之靈,但不是蠢狗情感編碼的接收者。”
大概是說得太多,又哭乾了,她打了一個嗝,重新跪下,“我剛才都是胡說八道的,我其實也想當惡狗強盜,可是我找不到路,您要不打個雷加個閃電告訴我,我順著那個方向找過去,下一批地窖的紅薯你放心交給我,我來替您清理。”
“轟隆”一聲,蘇四兒又打了一個響嗝,這回她明白了,立刻站了起來,手指又重新舉起來,閃電環繞在周身,“原來您也願意我當惡狗強盜啊,我這就來。”
“初二初三,快按住她,不要讓她跳到淤泥地裡,”否則方琳琅稍後的獸化激活又要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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