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炒蘿卜片、蘿卜乾炒臘肉、蘿卜葉豆腐湯、涼拌酸蘿卜,還有一道外叫的蜜鴨腿。
尚家美味的蘿卜宴。
香味竄入鼻中,勉強忍住饞意的蘇四兒掃了一眼,尚小弟確實沒有說錯,一頓幾百福錢沒了。
報信的衙役沒吃飯就走了,說還有公事,聽到這個消息的尚小弟特彆高興,熱情地將人送出門十步遠。
等了小半刻,也沒等來尚秀才開口,蘇四兒和魏不語也就埋頭顧著吃席了。
大概就是單純的答謝飯。
五個人吃完飯,本打算留下福錢就告辭的魏不語、蘇四兒被叫住。
真實挨過板子的尚秀才歪著嘴,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他側身擰成蛇狀,遠看就像一根胖乎乎的大麻花。
“衛兄,你看我這宅子怎麼樣,你要和娘子開小吃攤,我妹妹幫忙供一些菜蔬、雞鴨,要什麼她都能給弄來,你們每天隻要交收入的一半就成。”
打的是做他們生意的主意啊。
魏不語覺得不行,他們還要買柴禾充役,再跟尚家一攪和,豈不是要累死自己。
再說他們也沒想過真乾,罰銀都準備趁夜丟慈善局門口,令他們自去買去。
他的沉默,讓一直吃蘿卜乾的尚小弟不乾了。
這兩人想吃尚家的白食,做夢。
他一頭磕在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突然就嚎了起來。
“我哥為你們作保,就擔著監督你們服役的風險,你們不會打著逃跑的主意吧,忘恩負義。”
小孩子的乾嚎聲和指責令蘇四兒有點難看,一言難儘地看向魏不語,等著他圓謊,卻忘了一開始往大牢裡鑽的人是她自己。
“尚兄,你若是看丟了人,會怎麼樣?”
“剝奪秀才功名,淪為乞丐,那我隻能追尋傳說中的福道了,這輩子都不能有娘子了。”
尚秀才說得惆悵,臉上卻仍帶笑意,似乎最慘的下場也不過如此。
“蘇縣首最近麻煩纏身,破不了案,不久將遭舉家流放,她又是女子之身,在寧縣做的一切都會被上司攻擊,你們私奔潛逃被她按下不報,更是罪上加罪。”
蘇四兒的想法忽然就拐了彎。
【昨夜之事,我想查清楚再走。】
魏不語看向蘇四兒,發現她一臉認真,大有你隨意的架勢。
五年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大眼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良,昨夜的人出現得蹊蹺,那個方向也透著詭異……
尚小弟把兩人的沉默當成了承認,他隻好想出這個年紀最怕的法子,找衙門的人。
“你們壞心眼,大哥,不如我去叫二姐夫的兄弟過來將他們帶回牢裡,我不想當乞丐,還想有個做縣首的嫂子。”
一直默默吃飯的尚二姐倒成了堂上最正經的人,似一切都與她無關,收拾完殘羹,她走出門。
“哐當”一聲,門從外頭封住了。
一家人齊心協力,要將他們留下。
蘇四兒定下主意自顧自出了門,細心將門掩好。
留下魏不語臉色一瞬間凝滯,他沒有展示自己修為的興趣,也不想用拳頭壓人,但關門這事,有點接受不了。
“二姐的手藝太好,小弟又頗有逗人天分,我不知不覺就想出了神,要是能融入你們家多好。”
尚小弟又哼了一聲,一臉看不起人的樣子,“你好假,我二姐的手藝除了我和我哥,沒幾個能忍受一天,謊話精。”
這頓是大哥做的。
魏不語強行捏住他頭頂的小揪揪,歎口氣。
“尚兄,我可沒說要逃,在路上我都跟娘子商量好了,明天開始,我們便出攤賣小餛飩,還望二姐幫忙購些家什,再為我們找一位打柴郎。”
他說完,打了個哈欠,便將一袋子福錢扔了過去。
門一下開了,尚二姐麵無表情地搶過大哥手上的錢袋,就安排開了。
“小餛飩要的小爐子、碗碟家裡都有,砍柴郎是我大哥,小弟便跟在你們身邊,洗碗收碗,廚房在那邊。”
尚秀才的歪嘴一下子好了,下了塌,瘸著腿過來引路,“衛兄,二姐就是這般爽利,連我都被她管得死死的。”
蘇四兒從廚房回來,聽到這句,心想這家夥是心虛,畢竟靠著妹妹操持,本身又是個不著調的,什麼人都敢擔保。
當然,她主要是為了三姐。
“衛兄,我也是為你們好,你們孤身上路,沒個依靠,出城就怕遇到擄人的山寇,這大半年寧縣出城的人好多都沒回來,所以新來的縣首才改了規矩,沒有憑證的人關入大牢,核實情況,又罰你們行役三個月不許贖買,其實是保護你們。”
最可氣的是,縣首做的這一切,很多人都蒙鼓裡,隻覺得她蠻橫,像個山大王,就知道卡大家的外快。
“蘇縣首要被舉家流放,又是怎麼回事?”
雖說急著要走,但魏不語不想惹出因果,對尚秀才之前所言,還是打算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