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福樓的事不停在腦子裡打轉,李鬆亭愁極了,想起當初在七情殿的日子,操心的事情不多,多麼快活。
孫眉娘始終是個隱患,李俊茂本就非頂級資質,又有年輕女子在身邊,分去小半心思。
致使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他走入小房間。
裡頭站著一個人,正在細細觀賞一株占據大半個房間的金葉子樹。
閒得招人嫉妒,他搶過交刀絞了斜出的那枝金燦燦,仇霖寶貝似的撿起來,又看了一眼裂口,要回交刀修剪了下,慢慢從隨身香囊裡掏出一個黑底黃泥色的花盆。
無聲地表示不滿。
又是花盆,又是礦泥,還有靈泉,李鬆亭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待在這裡夠久了,就沒想過回平都去。”
這些東西,都是走他的賬,用在仇霖身上,總覺得虧得慌。
他們的交情就是反複談論死去的舒夫子,回憶生死場奢侈的神仙日子。
“你被魏去病的人救回去,現在又巴著李家不放,不會暗地裡得了魏樓主的吩咐監視我們大長老吧?”
這話隻對了一大半,仇霖收拾好了自己的寶貝,將之放在窗邊。
“我也是為了活命,奈何護身符被羅驚夢那個死腦筋給毀了,人也找不見,我怎麼好回去交差,還不如在你這裡討口飯吃。我當初要是早得了消息,哪裡會有報恩的事情。”
所以,還是怪大長老沒有告訴他撤走的事,小小黑袍使,要不是跟魏去病有關,大長老早就下手了。
李鬆亭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你看,我就算為九龍教做事,他們的人還是上門找茬,你說那個拿扇子的叫秋風煞,我尋思這人會不會衝你來的,畢竟你說他從你手中救走了羅驚夢。”
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這話就很牽強了。
秋風煞才不會衝他來,仇霖從舒夫子身上學了個道理,不輕易說出想法,但也不輕易認下。
“完了,我真成大罪人了,給主家惹大禍,樓裡沒損失什麼重要物件吧?”
李鬆亭知道他在陰陽,轉而說出了自己進來的目的。
“我的眼線告訴我,魏不語在九龍教,秋風煞帶他回去的,你現在能把魏去病真正的藏身之處說出來了嗎?”
仇霖在生死場的時候就有投奔舊主之意,對那處了解也不少,早就是被放棄的人,僥幸出逃,回過平都肯定要給舊主子交底保餘生。
這種人信不得,將他養著,也不過是為了打探魏去病的動向,大長老對他多年執著的換魂技很有興趣。
“李殿主,你冷不丁將我關心的事情說出來,我害怕,之前在生死場你們自己逃了,我如今要是說了,興許就沒命了,你們乾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
這一回,誰都彆想輕易挖走他的保命符。
奇珍樓四大鎮樓之首,果然是個辦事靈活、愛惜性命之人。
“你想怎麼樣?”李鬆亭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撥開背後的交刀。
真是好樣的,自己要是不順他的意思,大家就一起死。
仇霖特意將他帶在身邊的人支走,就是為了這一刻,現下脫離危險,他也就順勢說出自己的打算,“這回,我隨你進山。”
找死,深山裡的九龍教比起平都那頭更凶悍,他小心翼翼都沒把多餘的人撒進去,至今還在做賠本買賣。
前些日子,時家祖皇陵的真龍之氣被取走一半,用的法子還是李家這邊偷去的,當年那個姓傅的小子,竟然是九龍教那個傅,聖主一脈的小輩。
如今成了他打入其中的攔路虎,牙口卻很好,來者不拒。
重要的東西一點不露,比如大少爺在哪裡,過得好不好。
葉家從前不過是李家旁支,趁著族中遭劫,脫了層皮重新上漆,改姓葉,如今成了主脈。
要他們拿出重寶,去找九龍教交涉,都不肯。
大長老沒法子,自去了格木府做些暗事,以前哪裡用他紆尊降貴。
“殿主,樓外頭黃家來要人了。”
回憶起這幾年的處境,李鬆亭一時鬱氣難消,不想理會。
想推葉逢春出去,又想起他下地牢去了。
黃惜命死了,因心技師窺探神魂宮,突然自焚。
他一生氣就令人帶著屍體下地牢,忘了告訴下麵悄悄送回積雪村,“去地牢將人從後門弄走,我先去看看。”
葉家勢大,黃二對於要人這件事犯難,如今大哥不在,他擔起了大哥的責任,以前的莽撞衝動都收了起來。
遇事更多考慮影響,其次才是感情。
打砸那一套在鴻福樓行不通,他們連門都進不去。
拿福玉擺平更不行,積雪村掙的賞銀一半送回老家,剩餘的才是他們的開銷,從來都是花個精光。
唯一可能的就是黃惜命交任務的賞銀,還沒到手。
離鈺昶同蘇四兒嘀咕一陣,跑到黃二耳邊,給人出了個主意,黃二起先不同意,後來黃八娘覺得可行,他才答應。
又帶著幾十號人浩浩蕩蕩就往鴻福樓走,動靜極大,一到大門口,就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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