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在a校裝a的日子!
怎麼這孩子竟然還會先發製人!?
陸紀綱的神情從震驚,到茫然,最後逐漸變得有些微妙。
他準備了滿肚子斥責的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切入。
氣氛頓時有些尷尬,陸紀綱清了清嗓子,差點被寧柏帶跑偏“那個——小同學啊,爸……叔叔有些事情想跟你聊一聊。”
眼前的男人穿著件薄款的毛呢風衣,年齡看著有六十出頭的樣子,他的眼窩深陷,但一雙眼睛卻神采奕奕,手裡拄著個金色的鷹頭拐杖。
寧柏愣了愣,心想這人是誰。
寧海川聽見電話那頭的停頓,問寧柏“怎麼,出什麼事了?”
寧柏這才回過神“沒事爸,我一會就回來。”
電話掛斷,寧柏卸下白色無線耳機,將它裝入耳艙裡。
陸紀綱“……”
寧柏站起來,很客氣的詢問“您是?”
不遠處有一家咖啡店,外麵的牆壁上亮著一盞古典的懸掛式路燈,帶著些水霧的玻璃窗內透出暖黃的色調。
陸紀綱做了個請的手勢“去那邊的咖啡廳裡聊聊吧。”
一般夜晚的第六感都格外的準,陸紀綱一舉一動都帶著些上位者特有的姿態,那雙眼睛長得和陸崇有些許的相似,寧柏心裡頓時有了趨近於真況的猜測。
兩個人推門進入了咖啡店,門把手上的風鈴叮叮當當。
陸紀綱慢條斯理地脫下手上的真皮手套,疊起來放在桌子一角,從容不迫的像個談判的專家。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陸崇的爸爸。”陸紀綱停頓了一下,審視著寧柏說,“我這次來找你,其實是希望你能離開我的兒子。”
寧柏心跳節奏慢了半拍,他不清楚陸崇和自己這事怎麼能走漏的這麼快,但還是忍不住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陸紀綱放在桌麵上的胳膊,下意識地雙手交叉,他陷入沉思,神色逐漸變得隱忍悲痛“我有三個兒子,最大的兒子叫陸遠,性彆是alha,大學期間喜歡上一個同性的男生,就跟你和陸崇現在的狀況一樣。”
“如果我要是很早就知道……陸遠和這個同性男生走到一起,那麼我一定會出手阻止,絕不會讓後麵的悲劇發生。”
“可惜,我那時候忙著拚事業,忽略了陸遠和陸崇,是我……對不起他們兩個。”
陸紀綱一邊回憶,一邊心頭在滴血,陸遠是他的第一個兒子,他甚至還能想起來陸遠剛生下時候的模樣,安安靜靜的白嫩一團,乖乖伏在自己的胸口,就連啼哭都比彆的孩子小了幾個分貝,根本不像陸崇剛出生時,揪著自己的胡子為非作歹的模樣。
頭頂昏黃的燈光因為接觸不良的緣故,閃爍了幾下,陸紀綱用疲憊不堪的聲音,向寧柏再現了悲劇。
同性、家族、世俗、倫理、跳江。
用簡短的五個詞語,就概括完了陸遠的一生。
當陸紀綱講到結尾的時候,寧柏感同身受,就好像胸腔內的一顆心都跟著跳下了懸崖。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一開始陸崇對自己的態度,是那麼的若即若離。
原來是少年在害怕,怕有朝一日會重蹈覆轍。
怕懸崖下的萬丈荊棘。
可即便是畏懼,陸崇也走了過來,他踏著刀尖血刃,向自己走了九十九步,來到了眼前。
寧柏心難受的像在鍋裡炸。
陸紀綱的聲音染上了些哽咽,他強硬支撐著,讓自己彆那麼脆弱。
用滄桑破敗的聲音,繼續娓娓道來。
“陸崇他母親不在的時候,陸崇那會才八歲,沒多久他大哥也走了,我還要忙著掙錢養這個家,家裡不能沒人照顧陸崇。”
“我知道陸崇他恨我,恨我再娶,可是不娶一個女人,誰來幫我照看著他,保姆也不會因為拿著高薪,就能做到儘心儘責。”
寧柏有一瞬間的動容。
陸紀綱因為眼睛酸澀,所以閉了閉,他已不再年輕,背骨佝僂。
“所以——你能體會到作為一個父親的良苦用心嗎?”
寧柏沉默,他明白,陸崇的父親隻是不希望情景再現。
所以給自己講了這個故事,用這把最溫柔的刀,一點一點刺進自己最柔軟的心臟。
寧柏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可他如鯁在喉,什麼話也吐不出來。
陸紀綱將身體向前傾了傾,咳嗽了兩聲,沙啞卻帶有威嚴的說“我知道陸崇混賬,他不懂事,可能是他強迫的你,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你明白事理,對不對?”
這話寧柏就不愛聽了,果然麵前的這個人和陸崇如出一轍,都是大尾巴狼,都喜歡先用柔軟的舌頭舔舐乾淨獵物,再趁其不備亮出獠牙,然後殘暴地撕扯吞噬入腹。
他的少年好不容易克服了畏懼,足尖帶血地朝著他走來。
他怎麼就能輕易說放棄。
寧柏冷笑了一下“如果我說不呢?”
陸紀綱後背僵住。
他沒想到這個軟柿子捏到一半竟然捏不動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陸紀綱才緩慢地找見了自己的聲音“那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離開我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