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易年聽見過千帆“真誠”的回答,感覺自己也被噎了一下。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過千帆等在門外的行為是故意的,還是這個人真的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麼孤傲。
在易年的感覺裡,這種修為的人,怎麼也不應該乾出這種事來。
如果不是見過他在試比高上的表現,易年真的可能會把他當成上京城裡麵的流浪漢。
“煮著茶,你要不要進來喝一杯?”
易年指著躺椅旁燃的正旺的火爐,開口邀請著這個和戰鬥時判若兩人的年輕天才。
過千帆可能真的是噎的夠嗆,努力的順了兩口氣,不過沒像劍十一那般止不住的打嗝,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易年把院門打開,側著身子請著過千帆進來。
有些陳舊的院門發出吱呀的開合聲,掛著的風鈴又在不該響的時候響了一下。
轉身領著過千帆往回走,樓上七夏的窗子開了,歪著頭,好奇的看了眼小院中的兩人。
過千帆看見樓上的七夏,立刻停下了腳步,抱著拳,對著七夏深深鞠了一躬,開口說道
“多些七夏姑娘那天的指點,等姑娘休息好了,定要再切磋討教一番。”
七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和易年示意了下,關上了窗子。
片刻過後,樓上陷入的黑暗,沒有一盞燈亮著。
易年看著過千帆放下的手,好像有點兒顫抖。
請著過千帆在茶桌旁坐下,進了後屋取了個新的茶杯,給過千帆倒了半杯,說著請便,又躺回了躺椅上,拿起書,借著燭光看著。
這些書以前都看過,在那年發瘋之前。
自從破功斷了經脈之後,易年再也沒有摸過這些書,直到前段時間才又重新翻了翻,後來因為很多事情耽擱,又放了下來。
可看著看著,思緒又飄向了彆處。
試比高結束了,現在也沒什麼事情,等著聖山的人出發就好。
估計聖山的人還要幾天才能啟程。
因為北祈皇帝。
如果按照晉天星的說法,這一代帝王,很可能也就是在這幾天,便會駕鶴西去。
試比高“順利”結束,卓回風不會再吊著皇帝陛下最後一口氣了。
秦懷胤正式成為北祈皇帝之前,聖山的人不會走。
易年忽然有些同情這個隻見過一麵的老人。
當年意氣風發,執掌著天下最強大的國家,何等風流。
已經達到了普通人所能達到的巔峰。
晚年卻過成這般樣子。
幼子失蹤生死不知,長子遠在西荒,今生再無見麵機會。
剩下的兩個兒子手足相殘卻無能為力。
就連死,都由不得自己。
塵歸塵,土歸土,及儘繁華,不過一掬細沙。
易年忽然沒了看書的心思。
轉頭向著過千帆問去
“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過千帆可能是沒想到易年會忽然轉頭與自己說話,咽下口中最後一口乾糧,沒來得及喝茶順順,沉吟片刻,對著易年說道
“修行,變強”。
易年聽著,這回答確實很符合過千帆的性格。
“然後呢?”
天賦異稟的修行之人,歸墟已是極限。
至於真武境界,萬年間也不過數十人。
所以對於大部分的修行之人來說,境界總有停滯的那天,而這一停,多是一輩子。
可能七八十歲歸墟,四五百歲還是原地踏步,這中間的大好年華都用來修行,易年覺得有些浪費。
“什麼然後?”
過千帆有些好奇。
易年聽著,笑了下。
他知道,對於過千帆來說,修行是一輩子的事情。
以他的性子,這條路不會停下,自然沒有然後。
“沒什麼,瞎問的”。
易年回著。
重新躺回躺椅,看著夜空中的繁星,幾天沒發呆的易年,又開始了發呆。
還好,自己有以後的打算。
萬木林治得好七夏,那就等她痊愈之後去找找治療失憶的辦法,如果有,治好最好。
尋不見法子,就去找黃草小河的所在。
如果能找到那地方,熟悉的過往與事物,可能對七夏恢複記憶有用。
就算想不起來,最起碼她在這個世上還有個家。
至於自己,回青山繼續當自己的小神醫。
當然,要兩個人一起回去。
還要去落北原看看,看看龍桃什麼時候能統一妖族,看看周晚什麼時候有實力重新回來北祈。
還有倉嘉,等他成佛那天,得看看是不是和書中說的那般,佛光萬丈,渡儘世間。
易年想著,忽然拍了自己的臉一下,和那天與肖遠比試的時候一樣。
這些都是後話,想得太多沒用,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聖山之行。
重新拿起書,又看了起來。
旁邊的過千帆雖不至於被易年奇怪的舉動驚到,不過拿起的茶杯還是稍稍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