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與安紅豆不熟,儘管相處了幾天。
明知道她不是七夏,卻還要儘量把她當成七夏對待。
還好棲霞山頂,拉住的手隻有過千帆瞧見過。
所以這幾天,雙方都不想讓對方看出端倪。
說話,都小心謹慎。
易年如此,安紅豆也是如此。
因為不熟,加上今夜的事情,注定了兩人不會有如此多的交談。
可安紅豆在易年發現身處夢境之後沒有采取任何手段,而是與易年攀談了起來。
易年在青山的時候挺愛說話。
一是因為當了大夫,要是不能說,那安撫病人情緒的時候會很難辦。
練著練著,就比普通人能說了許多。
而師父那個性子,也注定了兩人間的談話,都會是易年起頭。
想聊的時候,易年開口,師父回著。
不想聊的時候,易年停下,大多數時候,師父也會停下。
加上從小窩在青山的山穀裡麵,與自己為伴的隻有無數的書,和許多師父給的玩具。
儘管現在知道那些玩具有些不是玩具,可當時,就隻是玩具。
而小孩子對待玩具的耐心,大都隻有一天。
所以易年在山裡的日子很無聊。
有朋友,但不多,隻有小愚一個。
小愚有著悲慘的身世,所以那時候很不愛說話。
儘管會找易年來玩,但大多時候,都是易年在說。
後來慢慢長大,心裡的傷漸漸愈合,疤也變淡了許多,整個人才開朗起來。
易年終於有了個可以正常說話的夥伴。
後來在後山碰見瀟沐雨,兩人湖畔聊了許久。
再後來碰見的倉嘉,雪天的田野裡,有聲音,也有腳印。
在晉陽城的客棧中,少年學會了發呆。
一路趕來上京,龍桃的話更少,易年發呆的時間更多。
自那時起,比起說話,少年更喜歡發呆。
不過和朋友相聚之時,易年還是很能說。
同龍桃說,不在乎她的身份。
同周晚說,聊著上京城的各種勢力。
同倉嘉說,解也沒解小和尚的糾結。
再後來,七夏來了。
他們走了。
易年便同七夏說話。
大多時候,易年說著,七夏聽著。
所以,沒人的時候,易年發呆,有人的時候,易年說話。
但有個前提,這些人,是朋友。
安紅豆不是朋友,隻能是仇人。
因為她算計了七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但易年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她成為朋友。
而之所以耐心的解釋如何發現夢境的端倪,隻是因為自己需要點兒時間。
在與安紅豆交談的時候,易年第二次呼喚透明長劍。
不過不歸林的上空,隻有月亮,不見雲彩。
可能寶劍不會想到,自己的傻主人,會第二次陷入夢境。
所以這次,飛遠了些。
沒召喚來長劍,易年也沒急,因為還有辦法。
當初試比高的擂台之上,為了施展萬劍訣,易年用神識掃遍了棲霞山下的劍。
而剛才,也掃到了屬於自己的那把。
透明長劍不來,那自己便造一把透明長劍。
而與安紅豆交談的功夫,已經成了。
安紅豆聽著易年的話,沒有漏出任何的驚訝。
這幻境中的小妖,反而對易年起了一絲興趣。
幾天的接觸中,在易年的刻意隱瞞下,安紅豆沒有發現易年任何的不尋常。
除了那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修為。
無論是長相,氣質,談吐,性格,都再普通不過。
隻屬中上之人,但無過人之處。
可在第二次被這少年識破夢境,小妖發現了易年身上一個特殊的地方。
這少年,學東西特彆快。
不是心法修行,而是接收的一切。
這少年不蠢,隻是人心險惡接觸的太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明明占儘了優勢,卻被自己與同族三言兩語間騙出了自己不需要但彆人需要的解藥。
而明明知道自己來自青丘,卻兩次入了幻境。
可他學的太快。
在第一次破除夢境之後,通過三言兩語便把剛才失去的主動找了回來,逼著自己族叔就範。
安紅豆知道,這不是少年先前準備好的,而是今晚現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