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起身,在易年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進了黑暗中。
物體碰撞的聲響傳來。
而後,抱著柴的七夏重新進了火光中。
把柴添了添。
易年看著七夏那熟練的動作,和不用摸索便能在這黑暗中自由行動的能力,輕輕歎了口氣。
不過在這安靜至極的林子裡,破廟中,還是被七夏捕捉到了。
但沒說什麼,隻是看著易年,笑了笑。
重新坐了下來。
這次,離得更近。
那已經舊了的白衣,碰到了易年的粗布衣衫。
同棲霞山腰試比高決賽前一天的那個傍晚一樣,頭,又靠在了易年的肩膀上。
照不亮夜晚的火堆,能照亮兩個小小的人兒。
不過這次,兩張臉,都沒有紅。
享受著重逢後的安靜。
有時,無言,勝過萬語。
火堆的柴,劈啪響著,給這安靜的黑夜,送了些靈動。
聽不見蟬鳴鳥叫,少年忽然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又不好用了。
不過從旁邊傳來的心跳聲提醒著少年,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
感受著肩頭的重和熱,少年露出了一絲微笑。
第一次有了動作。
伸著手,放在了少女腰間。
帶著溫暖,又帶著安慰。
輕輕放著,沒有雜念。
這不知是什麼的林子裡,不知是什麼的破廟中。
不知拜的是哪路神佛,不知青香,燒了幾許。
兩個小小的人兒,就這麼依偎著,忘了靜,也忘了黑。
少年熬過難熬的幾天,少女熬過難熬的一年。
時間不同,但心意相同。
便是那說不完的話,又起了頭。
“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少女沒有動作,依舊靠著。
但回著少年。
“不知道,那時剛破幻境,未曾想過那麼會兒功夫,會有兩個假的你出現,不過有了之前的事情,我刻意分辨了下氣息,但後麵這個,真的和你一模一樣,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後來呢?”
少年也沒有動作,開口問著。
“後來他便帶我在懸夜林中走著,起初沒有說話,而你有時候也不愛說話,我便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後來,幾次闖進了妖獸的領地,我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因為少年的耳朵很好用,有時比起修行之人的靈感,還要好用許多。
“然後你就發現他不是我了嗎?”
“沒有,反而更信了。”
七夏回著。
易年知道為什麼。
因為闖進了妖獸的領地,不免會產生爭鬥。
而爭鬥中,又不免會使用功法。
易年想到此,問著七夏。
“是不是一個妖獸都沒殺?”
七夏回著嗯。
易年笑了笑。
難怪。
那些妖獸遇見自己的時候,那般的不死不休。
因為之前被“自己”打過。
而以妖獸的靈智,記住“自己”的樣子與氣息,很正常。
見“自己”來了一次還不夠,又來了第二次,那性子,自然比平時凶狠許多。
按照七夏的說法,那人也同自己一樣,會許多功法,而且也能同時用,七夏不信也得信。
因為這樣的人,她隻見過一個。
就是自己。
不說七夏,就是棲霞山下,那麼多的修行之人,都是第一次見。
這個人的身份,讓易年好奇了起來。
他是誰?
為什麼要扮成自己接近七夏?
師父說過,自己在修行上,走上了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路。
可現在,這條路上,好像多了個人。
一個七夏口中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那與妖獸對戰的時候,你把鳳凰翎給了他?”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他用不了鳳凰翎。”
易年問著的同時,另一隻手,拿到了身前,五指微屈,元力流轉。
而七夏放在旁邊的紅色短劍,在火堆前,劃過一抹紅光,飛到了少年手中。
有天傍晚,自己的一滴血,留在了這短劍之上。
易年握著鳳凰翎,心裡想著,人家的劍,卻比自己的聽話。
天空看不見雲,那家夥,又不知跑到了哪裡。
七夏看見易年的動作,稍稍動了動,把額頭前的碎發撩到耳後。
依然靠著,沒有離開。
開口說道
“他會你所有的功法,但不知怎地,就是感覺不對,那時也沒想到你證明自己的方法,便找了個機會,把鳳凰翎扔給了他。”
七夏說著,聲音慢慢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