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濕了,行動不方便。
七夏與桐桐車裡換著,可憐的劍十一隻能由易年撐著傘,雨中草草換了件外衣。
烏鴉還在叫著,在這幽黑的雨夜中,聽著有些不吉利。
烏雲沒有一點兒散去的跡象。
讓這天,壓抑著。
如同幾人的心境。
回到車上的幾人停了嘔吐,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穩。
易年拿出些吃的,三個小腦袋齊刷刷的搖著。
看來,自己比他們強點兒。
最起碼帶著小愚回去的那晚,吃得下東西。
收拾妥當,易年把那四當家五當家的坐騎解開,輕輕拍了拍。
兩匹馬前麵走著,一人牽馬拉車,三人坐在車上,後麵跟著。
不遠處的馬群若是碰上野獸,綁的不緊的韁繩,擋不住它們折騰。
再一次上路。
這次,正常了許多。
嚇不到彆人。
畢竟夜裡趕路的人雖少,還是有的。
就像昨天的商隊,和今天這荒原,留下的血。
從之前離開開始算,一直在往東北方向趕路。
要去天中渡,顯然是走了回頭路。
但這路,要走。
易年前麵走著,說著些不著邊際的話。
談談古,論論今。
話本上也有許多故事,少年彆的記得不清,故事還是記得住的。
天文地理,日月星辰,古今大事,總是說不完的。
少年知道的不少,隻是出了青山後,心裡裝著事情,不願與人說了。
也因為外麵的人多,能說的更是不少。
少年變得越來越懶,所以覺得,聽,比說簡單。
成了青山小院裡師父的角色,偶爾回上幾句。
不過今夜發生的事情,讓少年知道,比自己小了一點兒的幾人,應該沒了說話的心思。
若隻是枯燥的趕路,他們的腦海中,會不斷回憶著方才的畫麵。
不至於瘋,也不至於走火入魔。
但那種感覺,著實不好。
不知何時才會到,那便說著。
幾人也明白易年的心意,努力回著。
沒說小師叔不用勸我們,也沒說讓我們安靜一會兒。
今夜不談桐桐喜歡的修行,也不談劍十一喜歡的美食。
儘挑著有些爭議的話題。
爭論得起來,才能把心思放下。
說到爭議處,少年偶爾還會停下馬車與幾人爭論一番。
言語間毫不相讓。
少年雖是小師叔,但也大不了幾歲。
沒見過的事情,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誰說的也不見是假的。
少年心性,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憑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有兩次沒顧著小師叔的架子,指著劍十一說著下次打你的時候不留手了。
桐桐幸災樂禍的笑著,引的劍十一轉了目標。
兩個小孩子又開始拌嘴,和以前差不多。
七夏麵色恢複了正常。
看著叔侄三人沒大沒小的吵鬨,也會輕輕笑下。
今晚的他們緩不過來,易年清楚。
那便慢慢來。
就如同之前七夏安慰自己時說的話。
殺草菅人命之人,也是殺。
但不可因殺失了本心。
不過話題難免會繞回來,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
行至一處山腳時,桐桐問著為什麼官府不派兵鎮壓。
易年聽著,指了指連綿不斷的群山。
這裡山連著山,溝壑縱橫,荒原廣袤,太適合隱藏。
馬賊速度快,加上地形的優勢,隨便往哪個山溝溝裡一躲,就夠官府找上許多天。
馬賊這個行業,人都精明的很。
打一處換個地方,往深山老林裡一鑽,沒處尋。
渭南的馬賊跑到了常寧地界,哪裡出兵也是個問題。
雖然都隸屬北祁,但平時也是各管各的。
碰見個不顧民生的知府,便會坑了一代人。
在青山的時候,小愚的遭遇師父說過。
有些能管,不過是隻管撈錢。
除馬賊,是有朝廷撥款的。
馬賊沒了,錢也沒了。
馬賊有,錢就不會斷。
小小的易年聽後很震驚,問著世間還有這種事兒?
師父點著頭,回著不隻是馬賊。
易年再問的時候,師父回著還有賊。
少了一個字,意思變了許多。
易年不懂,師父說著解釋不清,以後會懂。
便沒再說了。
也沒再問了。
把老人當時的話說給了三人聽。
三張臉上的震驚,不比當初的易年少。
易年又說著今天碰見的情況,比官府不管還要嚴重。
兩個小隊就有將近六十名馬賊,那這夥馬賊的數量,難以想象。
隻怕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這已經不是這荒原所屬的小城守軍能管得了的事情了。
說著,停了下來。
耳朵在鬥笠下動了動,隨後,搖了搖頭。
任由兩匹馬離去,從馬車後麵拿出了最後一袋草料放在了馬兒麵前,說著吃吧。
停車,便是出了事情。
馬兒吃了幾口之後,大頭抬起來,往前方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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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年歎著氣,手對著三人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