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聽著,心裡想道
“難道方才自己是看著這熟悉的水麵太過入神,沒有發現這老人家的存在?”
還好,沒把人家撞進水裡。
人家說了自己打擾到他了,那便道個歉,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走到那老者身邊,笑著開口說道
“老人…”
道歉的話還沒等出口,直接被老者伸出的手打斷了。
老者示意易年不要說話,一雙因為年紀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魚線入水的地方,右手手腕輕輕一挑,魚竿抬起,一條奮力掙紮的小魚咬著魚鉤被提了起來。
不過空中掙紮了幾下後,掙脫了魚鉤,咕嚕一聲,落回了水中,尾巴一搖,鑽進了湖底。
老者把魚鉤收回,一撇嘴,開口說道
“嘖嘖嘖,魚鉤大了,釣不了小魚。”
說著,從旁邊一個裝了半下土的小盒子裡拿出了一條蚯蚓,用手掐了一段兒掛在了魚鉤上,重新拋竿入水,繼續盯著水麵。
易年等老者忙完,開口說道
“老人家,實在是抱歉啊,擾了您釣魚的雅興。”
說著,對著那老者彎腰行了一禮。
老者始終沒正眼看易年,伸手示意著易年免禮,開口說道
“方才想什麼呢,那麼入神?這小破湖也沒那麼好看吧,能把你的魂兒給勾走?”
易年起身,笑著開口回道
“隻是覺著這小湖與家裡麵的一個小湖很像,便想起了家,心思飛了,沒注意到您老人家。”
老者繼續盯著泛著月光的平靜水麵,開口問道
“你家裡也有個湖?”
南昭能在行宮裡挖個湖,易年可沒那精力在山穀中挖一個。
連忙擺手,開口回道
“不是家裡,是家裡山上。”
老者聽著,開口說道
“家裡還有山?大戶人家啊。”
易年聽著,這怎麼還越解釋越遠了呢?
而且好像有種第一次與周晚聊天時的尷尬呢?
笑了笑,開口回道
“老爺子說笑了,我就窮小子一個,家裡哪會有山,是家裡附近的山上有個這樣的小湖,沒事兒去山上玩的時候便會去看上兩眼。”
“哪裡的山?”
老者問著。
“青山”,易年回著。
“東遠州的?”
“您知道?”
易年有些驚訝。
青山那偏僻地方,知道的人太少了。
周晚一個北祁人都不知道,沒想到這遠在南昭的老人竟然知道。
老好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很久以前去過一次,你說的湖裡沒有魚,沒意思。”
易年聽著,開口說道
“那老爺子去的時候應該是很久之前了,現在鏡月湖裡有魚了,我與朋友釣過不少次呢。”
小時候和小愚去,後來倉嘉悟經的時候,易年等著無聊,也會甩上幾竿。
老者聽著,終於不再盯著湖麵,轉頭看向了易年,眉毛一挑,開口說道
“是嗎?竟然有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說著,搖了搖頭,又看向了湖麵,自言自語道
“你說這也神奇,無源之水怎麼就憑空生出了魚呢?”
易年聽著,開口說道
“魚卵這東西看似弱小,但生命力極強,哪怕沒生在水中也能存活一段時間,生在水中沒有來得及孵化水塘便乾枯了,這些魚卵就會附著與淤泥之上,被水鳥或是人沾在身上帶去旁的地方,等有了水,很快便會出生,大多之前無魚的水塘忽然有了魚多是這種情況,再有就是水塘或是湖麵看著沒有水源,但很可能地下水係錯綜複雜,脈絡四通八達,就這小湖,應該就是引的祀沐河水,從地底流入。”
老者聽著,笑了笑,開口說道
“沒想到你這年輕人知道的還不少。”
易年聽著,笑了笑,開口說道
“都是書上胡亂看的,真假也不得知,老爺子當我瞎說就是。”
老者笑道
“即是書中看的,又怎麼不能當真呢?”
說著,右手動了動魚竿,這是在挑逗魚兒上鉤。
易年瞧見,這老者右手食指與拇指上滿是老繭。
往那放在腿上的左手一看,虎口上的老繭比右手還多。
這老繭不可能是釣魚釣的,沒想到這一點兒修行氣息都沒有的老爺子還是個練家子。
老者說完,又看向湖麵,繼續自言自語道
“其實不止魚這樣,花啊,草啊,很多東西都是如此,說不上什麼時候,從哪裡就冒出來了,不是風帶著,就是人帶著,有個地兒就能紮下根兒,長得恰當好看也行,長的打擾了彆人,就算長起來了也得連根拔掉。”
易年聽著,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