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記得,那天是雨天。
少女卻說,那天是雪天。
就在少年想問的時候,少女的手放在了少年唇前。
“認識你我很開心,這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時光,謝謝你。”
絕美的臉上,又升起了那好看的笑容。
然後,上身微傾,手拿了下去。
帶著血的嘴唇,落在了少年唇上。
看著七夏近在咫尺的眼睛,易年的腦海一片空白!
城東樹林,少年曾抱過少女。
棲霞山腰,少女曾依偎在少年肩頭。
淨竹寺外,兩隻手牽在一起。
近晚峰前,並肩看過日升月落。
那些時候,兩人從未離得如此近。
看著少女那皓月雙眸,少年眼中再無他物。
鼻子裡鑽進了少女身上的香味兒,不是酒,卻醉人。
眼中脈脈,不是毒,卻更迷人。
嘴唇上傳來的感覺,柔軟,冰涼。
這吻,來的突然,又自然。
少年看見,少女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流到了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唇上。
這吻,很鹹。
因為有淚,有血。
然後,少年的手動了一下,落在了少女胸前。
四目漸遠,雙唇分離。
一滴血,從少年的小手上流了下來。
上麵插著一把劍,叫鳳凰翎。
劍柄,被少女握著。
“彆做傻事,我師父說過,活著不易,不要輕易想著死。”
說著,將鳳凰翎抽了出來。
“咱們一起殺出去,隻要離開了聖山,天下大可去得。”
少女的吻,有真情,也有他意。
被擋下的鳳凰翎,刺向的,是自己的胸口。
隻要自己死了,少年便能活著離開。
可他的手,擋住了鳳凰翎。
看著少年流著血的手,少女眼角的那一滴淚,變成了兩行。
無聲落下。
輕輕撕掉裙子上的一塊兒布,哭著將少年的手包了起來。
裙子上繡著荷花,落在了少年掌心。
易年伸手將七夏的淚擦掉,用手在那小臉上捏了下,開口說道:
“下次不許了…”
少女聽著,搖了搖頭,舉起手臂,露出了陷在肉裡的竹條。
“就算出了聖山,我也沒有時間了,萬木林能救我,但彆的地方不行,彆問我為什麼,不能說…”
易年抓起七夏手腕,開口說道:
“能活一年,咱們便賞四季風霜,能過一月,咱們便看月缺月圓,能活一天,那便曉看天,暮看雲,如果活不過今天,等到黃泉路上的時候,我師父罵我你就幫我擔著。”
說著話,將鳳凰翎上的血擦了擦,放回了少女手中。
看了眼被包起來的手,笑了笑。
“包的真醜,以後我教你。”
被包著的手伸進了懷中,兩顆內丹出現在了手中。
將上麵的妖獸氣息剝離,對著七夏做了一個張口的動作。
“啊…”
像是在青山鎮哄著小虎子喝藥時候一樣哄著七夏張嘴。
七夏看著,嘴巴默默張開。
兩顆內丹飛進了七夏口中,順著喉嚨而下,進入了腹中。
手掌貼在了七夏小腹,青光出現,催動著內丹消失。
暖流流過四肢百骸,七夏那蒼白的臉,終於有了紅意。
傷勢快速修複,元力迅速回歸。
少年的打算一直是要逃。
可聖山的歸墟太多,就算自己一個人逃也未必逃得掉,更何況帶著一個幾乎連出手力氣都沒有的七夏。
所以逃,是兩個人的事情。
之前的方寸乾坤隻是為了找一個機會,一個讓七夏在短時間恢複實力的機會。
易年知道,隻有兩個人聯手,才有可能走出聖山。
可如果七夏一直抱著死誌,認為她死了一切就能結束,那這辦法便行不通。
就像在行醫治病之時,不光要開方子,還要醫心。
少年,一直是個大夫。
在青山的時候是,上京是,聖山,也是。
感受到七夏體內元力開始複蘇,易年又取出一顆內丹,隻留下精純元力,吞入了腹中。
沒有經脈困擾,易年的恢複能力比正常修行之人快了太多。
幾個呼吸過後,恢複如常。
若是被彆的修行之人知道易年將妖獸內丹這麼用,一定會一個耳光抽來。
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就算抽不到少年,也要抽自己一巴掌,看看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在做夢。
易年知道,這不是在做夢。
因為眼前的人兒,很真實。
呼吸真實,氣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