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點頭。
“不過這樣一來,就要委屈你的族人了。”
七夏搖了搖頭,開口回道:
“隻要能從那暗無天日的封印中出來,這點兒委屈算不得什麼,無相生已死,我族的仇人其實早就不存在了,聖山上的這些人很多都沒經曆過當年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把他們當成過敵人,元氏一族守了大陸多年,自然不想看到大陸生靈塗炭的樣子。”
易年看著七夏的小臉,聽著這發自內心的話,心頭不禁一酸。
元氏一族的責任與善良,真的刻進了骨子裡。
而這一點,在七夏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在聖山上怒火中燒之時,硬是隻毀萬木林卻不殺一人,這種做法,換成自己絕對做不到。
就算罵,也隻是罵無相生一個人。
上京城中,麵對行凶的叢中笑,隻是擊退勸告,並沒有下殺手。
不管是失憶前的七夏還是失憶後的七夏,都善良無比。
沒有一個好的環境,沒有道義禮法的熏陶,絕養不出七夏這個性子。
身子靠前,一把將人抱在了懷中。
很輕但很堅決的聲音響在七夏耳畔:
“我保證,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將你的族人從封印中帶出來,讓他們重回大陸,重回這片你們守護了萬年的地方。”
七夏的手臂緩緩環上易年的腰間,輕輕點了點頭:
“我信,不過有件事不用。”
“什麼事?”
七夏鬆開手,按在了易年肩頭,看著少年的眼睛,開口說道:
“我可以為我的族人拚命,你不用。”
易年笑了笑,開口回道:
“那我不為你族人拚命,我為你拚命總行了吧?”
七夏聽著,也笑了笑,開口問道:
“值得嗎?”
“不值得嗎?”
“值得嗎?”
“值得。”
七夏聽著,臉紅了起來。
易年將七夏的被子掖了掖,開口說道:
“再睡會兒吧,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咱們就出發。”
竹條還能撐著七夏,但總有耗儘綠意的時候,早一天到南嶼,便能早做一天準備。
七夏嗯了一聲,開口說道:
“那你也睡會兒,‘它’已經沒了,不用擔心發瘋了。”
易年聽著,眼神恍惚了一下。
七夏用命換了少年安穩,要不此時也不必用竹條撐著。
瞧見易年神色變化,七夏臉上立馬起了歉意,連忙開口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唔…”
易年的手捏住了七夏雙唇。
“我知道,今天夜裡事兒多,我守一會兒,明天有空再睡,你快睡吧,聽話。”
說著,鬆開了七夏嘴唇。
七夏點了點頭,不知是這漫漫長夜裡第幾次合眼。
隨後,均勻的呼吸聲傳了出來。
看著睡了的七夏,易年的目光片刻不移。
同時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一個願意用全部生機來救自己的人,當然值得自己去為她拚命。
昏暗的油燈照著屋裡的兩個小人兒,漆黑的窗外風雪依舊。
少女睡著,少年看著。
安靜的山村,此時真的靜了下來。
漫長的黑夜隨著油燈最後幾下的猛然跳動,出現了一絲光亮。
風雪漸消,然後天光大亮。
有光進了眼睛,易年伸了伸懶腰。
瞧見七夏還沒醒,小聲出了房間。
房門被風雪掩了幾寸,易年推開門,寒冷的空氣湧了進來。
麵前白霧出現,很冷。
霜前冷,雪後寒,也正常。
出去看了一圈,無論是打鬥痕跡還是拖行痕跡,全被風雪一掃而空。
萬籟俱寂。
小山村比自己昨日來時還要安靜。
冬日裡,起床晚很正常。
回了趙老漢家,燒了水,幫著不知何時醒了的七夏洗漱了一番。
拿藥捏針時極穩的手顯得有些慌亂。
不擅長。
正忙著的時候,趙老漢一家全回來了。
與易年打過招呼後,全去了東屋門口等著。
隻有趙二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停在易年身上。
昨天夜裡有過交代,趙二根聰明,自然不會說出去。
以後會不會不清楚,不過最起碼自己在的時候他不會說出去。
這就夠了,少了許多麻煩。
在瞧見從屋中出來的一男一女,一家五口,包括趙二根在內,全都愣在了當場。
這人怎麼還變了呢?
齊刷刷的回頭看向了易年。
昨夜隻有他與那少女在。
問,自然是問易年了。
易年瞧見,看向趙老漢,開口說道:
“昨天夜裡那兩位大師有事離開了,這兩位靈劍宗的高人來了,我便自作主張將他們請了進來。”
說著,與那師兄妹使了個眼色。
兩人總算聰明了一回,立馬明白了過來。
看了眼趙鐵牛,就開始吩咐準備回山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