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裡沒了人,卻也在寧靜中透著熱鬨。
清澈見底的河水緩緩流淌,比七夏當初負手而立的渾濁小河好看許多。
偶爾冒出幾個氣泡,許是哪條活潑的魚兒翻出水麵時留下的。
河邊也不似封印中那般枯黃,野草生長的間隙,被踩出了幾條小路,通向各塊兒良田。
天元入了冬,但南嶼依舊是夏日時的景象。
彩蝶遊於花間,蟬鳴響徹盛夏。
窩棚前,水車無聊的轉著,盛著河水送到了田間。
偶有魚蝦被水車帶起,撲騰著又翻回了水中。
清風吹過,將南嶼的悶熱帶走了幾分。
青山的夏日,多半也是如此。
少年看著,有種熟悉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間,仿佛覺得之前的經曆都是午後的一個夢,夢醒了,抬眼便能瞧見看習慣了的青山。
旁邊傳來的輕輕呼吸提醒著少年,這裡不是青山。
整個苗寨都在忙碌,兩人反倒清閒了下來。
安紅豆與阿夏布衣有事要做,閒下來的兩人也有事要做。
這裡,是魔音穀通往苗寨的必經之路。
有人回去報信兒,自然會有人前來。
不知他們腳程的快慢,隻能等在這裡。
從清晨等到了晌午,從晌午等到了傍晚,夜風起時,少年的耳中傳來的聲音。
禦空而行的破風之聲。
借著柔柔月色看去,瞧見空中出現了兩個身影。
長相與鷹長青鷹長空五分相似,衣著一看便是魔音族的專屬。
兩人趕路的速度很快,快到忽略了腳下的一切。
若不是少年出聲,他們根本沒注意到小河旁的兩人。
“就到這裡吧,彆往前去了。”
易年的聲音很輕,用元力包裹,響在了兩人耳邊。
從魔音族幾人腦中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兩人,正是參與了當年事情的最後兩人。
鷹長明,鷹長在。
明明空無一人的田野之中突然傳來聲音,兩人同時露出了驚訝神色。
立馬止住身形,神識鋪開,向著四麵八方而去。
可神識籠罩了整片田野,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借著月光,二人開始四處張望,結果與之前一樣。
少年的青光隱匿氣息的能力,依舊如從前那般好用。
幻聽不可能兩個人同時出現,二人對視一眼,警惕著從空中緩緩落下。
鷹長明的目光掃過田野,開口道:
“什麼人,弄這種見不得人的小把戲,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天妖境界的神識無用,隻能將這傳音之法歸於小把戲。
“說起丟人,也是你們魔音族丟人才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不知打完你們這幾個老的,還會不會有更老的來。”
易年的聲音再次傳出。
元力催動之下,鷹長明與鷹長在根本聽不清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第一次聽不出還情有可原,畢竟方才是在高速的飛行當中,注意力都在趕路之上。
可這第二次,二人已經將注意力集中了起來,可這聲音依舊虛無縹緲。
鷹長在的目光同樣掃過田野,冷厲聲音傳出:
“鬼鬼祟祟的無膽鼠輩,有種出來!”
最後一個字出口,田野平地起了風。
魔音族的天賦神通發動,聲波傳向四方。
無形音波仿佛一柄利刃,以二人為中心,橫掃田間。
瞬間,長勢正好的莊稼齊刷刷的被削掉了一層,隻有些低矮的幸存了下來。
真不知成長的太快究竟是好是壞。
音波橫掃過後,掀起了漫天草屑。
當漫天草屑落下之後,田野間,一頂孤零零的窩棚依舊完好。
窩棚前的水車,同樣完好。
鷹長明與鷹長在的目光落在了窩棚上,更準確的來說,是落在了從窩棚中鑽出的那有些瘦弱的身影之上。
易年有些惋惜的看了眼莊稼,漫步向前走著。
沒有辦法,隻有這裡能堵住魔音族的人。
一旦交手,莊稼還是留不住的。
不過也好,將壓在苗寨上的這座大山搬開,用幾畝良田來換,還是值的。
當瞧見易年就從離著隻有十幾丈的地方出來後,二人瞳孔同時一縮,震驚與警惕的神色爬上了臉。
魔音族以聲音的控製與感悟聞名,可如此近的距離,兩個人竟然都沒有發現這根本不算躲藏起來的少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不過二人的調整能力極強,隻要見了人,那麼神秘與偷襲便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