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很臟,應該有幾天沒有洗了。
身上也很臟,不知是在馬廄中蹭的還是之前在彆的地方蹭的。
衣著普通,麵容平和。
此時睡在馬廄中,明明打著鼾,卻有種說不出的安靜。
正是離開了南嶼有些日子的易年。
壯碩的馬兒正吃著給軍馬準備的草料,禦南軍中的軍馬瞧見膘肥體壯的馬兒,被擠開卻沒有半點兒想要反抗的意思,畢竟馬兒的身材著實嚇人了些。
旁邊扔著一個大竹簍,裡麵隻有些凍壞了的草藥,再無他物。
馬背上掛著兩把劍,一把通體藍色,不過已經斷了,一把全身黝黑,鋒銳之意,劍鞘掩蓋不住。
易年的竹簍落在了青丘,不過這兩把劍平時都是隨身攜帶,哪怕傻了,依舊帶著。
本能,習慣,或是其他。
年前與易年和七夏分彆後,馬兒便一直留在荒漠與雨林的交接處。
易年留下了不少靈果,原本夠馬兒吃的。
可南嶼之行耽擱了太久,馬兒的口糧吃完了還不見二人回來,便動了前去尋找的心思。
餓,也擔心。
可誰知運氣不好,叼著最後一顆靈果鑽進雨林後,靈果香氣引來了紫雷神虎。
若是平常野獸,靈果香氣根本引不動它們。
但紫雷神虎是妖獸,對這種天材地寶的氣味兒特彆敏感,聞見味道便追了出來。
馬兒雖然壯,但與歸墟的紫雷神虎差距還是太大,隻能憑借速度與妖虎在林中周旋。
就在即將命喪虎口之時,那個離去很久的少年出現了。
雖然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但依舊救了自己。
不過隻有他回來了,剩下的那個人留在了南嶼,不知何時才會歸來。
一人一馬出了雨林鑽進了荒漠,傻了的易年任由馬兒帶著,在荒漠上走了些天,來到了永安城。
沒有補給,馬兒餓的夠嗆。
易年也是,雖有元力吸收,足夠支撐日常消耗,但心理餓,身體便會餓。
馬兒在永安城在轉了一圈,瞧見根本沒人進出,知道從城門進入一定會引起彆人注意。
永安城與彆的地方不同,除了前些日子從城門強行闖出的易年,隻有軍人進出。
能感受到易年不正常的馬兒放棄了強闖的打算,繞著東側高山,偷偷摸摸進了禦南軍的新兵營。
這裡熱鬨,守衛也鬆,最容易進來。
趁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廣場上時,鑽進了馬廄中。
馬兒餓了,便將正吃草的軍馬擠開,自己吃了起來。
坐在馬背上正犯困的易年一頭栽進了槽子中,呼呼大睡。
同在南嶼的一樣,困了便睡,不管在哪。
這種睡法,好像要將這十年沒睡的覺都補回來一般。
張守常看著竟然能不聲不響闖進這裡的一人一馬,眉頭皺了起來,一絲氣氛上臉。
新兵營守衛是弱,但也不能弱成這個樣子啊!
現在偷偷溜進來的是人,可若是如此下去,誰知道以後溜進來的會不會是妖族細作。
張守常四十歲左右,但隻有初識修為,天賦不怎麼樣,根本察覺不到易年有修為在身,隻當他是個普通人。
至於那兩把劍,一把斷了,一把難看的要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前幾步,想要將易年叫醒問問。
正吃著草料的馬兒聽見,轉頭看向張守常,大眼睛裡瞬間充滿警惕,再也沒了吃東西的心思,低頭咬住易年的衣服,就要將人往身上拉。
可熟睡中的易年感覺到有東西拉自己,抬手便掙脫開來。
睡夢中的少年,力氣依舊很大。
馬兒瞧見,沒有繼續。
易年在荒漠中時也總是這樣,他不自己醒來,自己根本叫不動他。
身子往張守常與易年中間一橫,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架勢,好像在說,你要找他麻煩,就先過了我這關。
瞧見馬兒那擬人化的神情後,張守常眼中吃驚神色浮現,從沒見過如此通人性的馬兒。
但很多的還是認為馬兒護主是本能,沒覺得馬兒能完全聽懂人話。
隻要是馬,便會有怕的東西。
伸手扯下旁邊鞭子,空中打了個響,想要將馬兒趕走。
誰知馬兒不怕,一動不動。
而睡在槽子中的易年先是被馬兒扯,後又被鞭子聲吵,拍著嘴慢慢睜開了眼睛。
起身瞧見張守常,看了看,不說話,也不動,還是那副平靜到有些發傻的樣子。
張守常看向易年,開口道:
“你是什麼人?”
易年聽著,沒有任何表示。
瞧見易年沒回答,張守常眼神一橫,再次開口: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擅闖軍營乃是大罪,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可回答他的,依舊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