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南軍以營劃分,每營軍種不同。
守衛、巡查、戰鬥、後勤。
職責不同,但信仰相同。
易年不知道禦南軍到底有多少營,但知道,神機營是戰鬥能力最強的一個營。
龐平文,正是神機營的副營長。
聽胡塞與李子他們說,龐平文從軍時間不長,之所以能做到這個位置,一是他爹的功勞,二是當初以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大破黑風山流寇的‘壯舉’,破格提升到了神機營的副將。
用句老百姓的白話,龐平文隻是來鍍金的人。
有了這經曆軍功,再加上他爹的權勢,以後的仕途定然坦蕩無比。
易年對這種公子哥沒什麼反感之意,畢竟這種人太多了。
不說皇城,就是青山鎮十裡八鄉的鎮上也隨處可見。
沒人討厭特權,隻是討厭享受過使用特權的人不是自己。
可龐平文關於黑風山一事的做法與用用特權的性質完全不同,已經超出了混混軍功的範圍。
資敵,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更何況因為假情報以及龐平文的通風報信,新兵營死在黑風山的人太多了。
再受排擠,新兵營也是禦南軍的一份子。
龐平文的做法與直接將屠刀揮向新兵營沒有什麼區彆。
一旦事情敗露,他的下場不會太好。
所以他怕了。
在新兵營眾人回來後,兩晚沒睡的易年聽見了新兵營外不屬於新兵營的聲音。
不用想,定是龐平文派來的。
不過他們回不去了,現在都在新兵營關著禁閉呢。
易年等了兩天,新兵營眾人有些不解,也有些著急。
不過都不好催易年。
易年不是想拖時間,他也想給立馬給新兵營的眾位兄弟報仇,可不得不拖。
因為易年在給龐平文隱藏線索的機會。
他動,自己才能發現端倪。
現在這種時候,龐平文做的越多便錯的越多。
而今天,犧牲的兄弟們回來的最後一天,時機也到了。
這仇,不能不報。
這公道,不能不討。
除了張守常外,新兵營的所有人全體開動。
巡邏也不用了,留下誰都不合適。
出了新兵營,浩浩蕩蕩的朝著神機營走去。
易年走在隊尾,神色如常。
其餘眾人也儘量壓著心中氣憤,不過走路的速度越來越快。
新兵營在最東邊,相對偏僻。
神機營則是在永安城西最好的位置。
最強大的,軍功最高的,自然會擁有最好的地方。
新兵營黑風山剿匪的事情已經在軍中傳開了。
不過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抹黑還是以結果論,新兵營在禦南軍算是丟了大人了。
一營七十五人,去了一趟黑風山,隻回來了八個。
要知道,他們麵對的隻有十幾個流寇。
表麵上是這樣的。
可就是這種懸殊的戰鬥,新兵營竟然差點兒全軍覆沒。
打了這麼大的敗仗,被瞧不起很正常。
更何況,這場戰鬥還是新兵營主動請纓,這人丟的就更大了。
原本就不怎麼好的人緣,又壞了一些。
易年的耳朵好用,能聽見些討論聲音,多半都是不怎麼好的話。
沒想著辯駁,黑風山的真相沒帶回來前,這冤屈新兵營就得背著。
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不明真相便妄加評論的人多的是。
路過巡防營的時候,裡麵忽然傳出了聲音,很大,與彆的營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不同,就差指著鼻子罵了。
“呦,大夥瞧瞧這是誰來了,我怎麼不認識呢。”
話音落,立馬有人捧場。
“我知道,這是蕩平黑風山流寇的大英雄新兵營,以七十五對十幾,差點兒被人打的一個都回不來。”
“回來了有啥用,連戰友的屍體都帶不回來,是不是被嚇破了膽子,連收屍都不敢啊。”
“怎麼能不敢呢,那可是堂堂新兵營啊,能去那裡的哪個不是出類拔萃之輩,我看是背不動吧,畢竟太多了,哈哈哈…”
“真他媽丟人,打了敗仗不在被窩裡躲著,竟然還敢出來嘚瑟!”
各種難聽的話瞬間便傳進了眾人耳朵。
性子最急的胡塞立馬停住了腳步,張口就要罵回去。
易年瞧見,輕輕拉了下胡塞衣角,開口道:
“與他們置氣沒用,明天黑風山真實的情況就能傳回來,咱們就這麼幾張嘴,說不過他們的。”
胡塞或許不聽彆人的話,但一定會易年的話。
對著易年點了點頭,把話咽了回去。
易年輕輕一笑,開口道:
“走吧。”
新兵營眾人從巡防營營前經過,裡麵的聲音依舊不停。
“呦,連句話兒都不敢回啊?”
“回?都沒臉了拿什麼回?”
一人拍著自己的臉,大笑著說道。
已經走遠的易年聽著,又歎了口氣。
沒想到這禦南軍的軍紀竟然鬆散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