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時候很怪,就比如木屋裡外的二人。
一個是西嶺天驕,一個曾經是聖山殿主。
按理說,二人見麵即使不針鋒相對,也絕不會像此時這般平和。
可二人自認識開始,除了交手的兩次再無恩怨,甚至都曾救過對方。
算不上朋友,但也算不上敵人。
甚至易年還有些慶幸遇見的人是千秋雪,如果換了旁人,即使帶著自己找到最好的郎中,筋骨傷勢也絕不會恢複到現在這種程度。
以前能醫不自醫的困擾不會出現在易年身上,可沒了青光,甚至連動都不能動,這一身醫術也就不那麼靈光了。
即使嘴上能說,做的人也不會比千秋雪做的更好。
兩個不算熟悉,甚至有些陌生的人,眨眼便過了幾天。
幾天裡,易年發現千秋雪真的同風悠悠介紹的那般,是個不折不扣的修行狂人。
大多數時間都在修行,休息也在打坐中度過。
可能是第一天話說多了,以後幾天話少的可憐,有時候一天都說不出幾個字。
不過每天的換藥喂飯從不耽擱。
而這時候,便是易年最尷尬的時候。
不過這尷尬的情況沒有持續多久,第五天時,在千秋雪略帶驚訝的目光中,易年自己解掉了手上的繃帶。
被碎骨刺破的皮膚已經愈合,隻剩下了遍布手臂的可怕痕跡。
筋骨剛接,手還不穩,但能動了,最起碼吃飯換藥不再需要千秋雪。
千秋雪驚訝,易年也驚訝。
自己就算年輕,身體底子好,也不可能有這種恢複速度。
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而自己的筋骨傷勢更不是損傷那麼簡單,那是寸寸斷裂,可從受傷到能動,滿打滿算也不到十天光景,這速度太過驚人,自己的經驗根本解釋不了。
不過易年也沒想太多,雙手雖然還抖得厲害,也不能拿重物,但這種好轉形勢還是喜人的。
而在喜人之時,易年還發現自己身上有了變化。
雖然到處都是傷疤,可傷疤上的結痂都有脫落的痕跡,當手臂上的結痂脫落後,裡麵的皮膚如同新生一般,光澤透亮。
不僅光澤,還韌性十足。
先是手臂,然後是整個上身。
易年試過,千秋雪那把用來割肉的小刀根本刺不破,無論怎麼用力。
這種堅韌程度,以前在歸墟境界的自己都不曾擁有。
在試的時候還出了個小插曲,千秋雪瞧見易年拿刀刺自己的胸口,立馬把刀奪了過去,然後木屋裡便再沒出現過武器,就連牆上掛的弓都被千秋雪收走了。
腿上的傷比手臂上的傷恢複的慢些,在醒來後的第七天拆掉了包紮。
痂還未乾,不知道下身的皮膚是不是也同上身一樣,不過沒法試。
沒刀沒劍,也沒青光。
外傷好了,易年便試著活動雙腿。
千秋雪難得說了一次話:
“如果你不想變成瘸子就繼續動。”
好話,就是說話方式有些不好。
易年沒有在意,因為知道自己什麼情況,確實如千秋雪說的那般,太冒進很可能變成瘸子。
到時候想恢複正常,斷骨重塑的罪還要遭一遍。
耐著性子又在床上躺了兩天,感覺身子都躺的生鏽了。
第十一天的時候,自己一點一點檢查一遍,又讓千秋雪幫著用元力探查了一遍,發現筋骨確實長好之後,第一次下了床。
踩著洗乾淨的鞋,終於體會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能走能動時根本想象不到這種感覺多好。
起身想要走上幾步感受下雙腿的時候,隻覺得腳下一空,然後砰的一聲,整個人砸在了地麵上。
易年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因為就在剛才抬腿的一瞬間,忽然發現竟調動不了自己的腿。
莫不是脊柱傷勢沒好,影響了下半身?
人的上身與下身唯一的連接便是背後的脊柱,脊柱損傷確實可能會導致下肢癱瘓。
想到此,立馬勾了勾腳趾,發現能動,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隨後,一抹苦笑掛在了嘴角。
難不成自己還要重新學一遍走路?
上次學走路的時候什麼樣根本想不起。
不止易年想不起,或許所有人都是,沒人能記得自己剛學走路的樣子。
旁邊看著的千秋雪提著易年胳膊將人扶起,鬆手退到了旁邊。
“慢慢來…”
聲音冰冷,不過總算難得主動開口說一次話。
易年回著謝謝,開始慢慢動著。
從腳趾到腳踝,從膝蓋到腰間,每一處都感受過後,深吸口氣,第二次邁開了腿。
右腳蹭著地麵慢慢往前挪去,本能的想將左腳跟上,可重心一偏,撲通一聲,一個跟頭又摔在了地上。
連忙示意千秋雪不用扶,支撐著雙手抓著床沿站了起來。
抬腿,撲通。
收腳,撲通。
走路,撲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