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時候還不停吐著舌頭,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
易年笑了笑,開口道:
“酒當然是辣的了。”
“可我聽人說酒是香的。”
緩過來的千秋雪開口說著。
“會喝就是香的,不會喝就是辣的,不過這酒確實烈了些,彆喝了吧。”
勸著千秋雪彆喝的時候,自己又仰頭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好像真的緩解了一絲擁堵的心。
千秋雪聽著易年的勸說,搖了搖頭,也跟著喝了一口。
這回沒有方才多,咳的次數少了幾次。
易年看了眼也沒製止,千秋雪的性子一般人勸不了。
而且有元力在身的她即使喝多了也能瞬間將酒意清除。
二人就這麼一口又一口的喝著,誰也不說話。
讓沉默寡言的千秋雪開導人,或許比讓她擊敗一位歸墟強者還難。
鬥笠上的雨滴不小心落在酒壇裡,千秋雪也不像之前那般在意了。
易年看見,想起上次在雨中喝酒的情形。
與叢中笑在上京城外,那時是因為七夏。
這次,若還是因為七夏該有多好。
可沒那個機會了。
青丘的一座小墳,將自己的心埋在了那裡。
想著想著,忽然胸口一疼。
不知是感覺還是錯覺。
長長呼了口氣,舒緩著心頭的擁堵,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千秋雪瞧見,開口問道:
“笑什麼?”
“沒什麼,想起了些有意思的事兒。”
確實很有意思。
兩次雨夜喝酒的人,先前都是死對頭。
叢中笑是,千秋雪也是。
然後莫名其妙的緩和了關係,甚至都曾並肩戰鬥過。
“七夏姑娘她…”
千秋雪的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但易年知道她什麼意思。
在她眼中,對手可不止自己一個。
曾經擊敗過她的七夏也是一個。
或許對於把修行刻在骨子裡的千秋雪來說,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對她的意義非凡。
“壽元耗儘,無力回天。”
八個字,說的輕鬆,心思卻重了。
“壽元?”
千秋雪有些疑惑。
“功法所致…”
七夏的事情有些可以說,但有些不能說,隻能編個借口。
“在救你的時候我看的出你想活,但絕不是對這世間有留戀而生出的求生意誌,可能某天你要做的事情做完,就是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吧。”
易年有些驚訝,沒想到千秋雪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千秋雪雖然以疑問為結尾,但卻不是在等易年的回答。
“世間總有值得掛心的事情,若是隻活在過去,便什麼都瞧不見了。”
聽著千秋雪的話,易年的驚訝更甚。
方才以為她隻是關心七夏,哪裡會想到話鋒一轉竟到了這裡。
這是在開導自己?
沒有說話,拿起酒壇撞了下千秋雪的酒壇,仰頭喝了一大口。
千秋雪不明白易年什麼意思,因為她沒見過彆人喝酒,她的世界裡隻有修行。
學著易年的樣子,也碰了下酒壇,仰頭喝了一口。
轉頭看向易年,開口道:
“你恨那些人嗎?”
那些人,自然是斷龍石前救下的那些人。
易年點了點頭。
“恨。”
怎麼可能不恨。
如果不是那最把劍將自己推回七情殿,或許聖山上的一切都會不同。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救那些人嗎?”
易年沒有任何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會。”
易年是個好人,但絕不是個爛好人。
一群恩將仇報之人,不配。
千秋雪聽著,點了點頭,開口道:
“這兩個回答我很喜歡。”
易年不知道千秋雪這回答什麼意思,想了想,開口道:
“那些人裡不包括你。”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對於易年來說,喝了酒就是朋友,更何況她還救了自己一命。
說著,又碰了下千秋雪的酒壇。
這回千秋雪沒喝,盯著漆黑雨夜,喃喃道:
“我沒有朋友…”
“現在有了。”
易年說著,最後一口酒喝下,將空酒壇往外一扔,從枯樹上折下一截樹枝,嗖的一聲打碎了酒壇。
千秋雪看著,嘴角難得起了一絲笑意,起身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看向易年,開口道:
“那作為朋友給你一個忠告。”
“什麼忠告?”
“走吧,離南昭越遠越好。”
“為什麼?”
“那些人找到了西嶺,請我二叔出山,要來正南城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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