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會為你做出改變嗎?”
易年聽著,搖了搖頭。
“哪怕有一天你擠進了她的心裡,你會覺得你比她的族人重要嗎?”
易年聽著,再次搖頭。
“那為什麼不在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阻止她呢?”
易年聽著,嘴角笑意慢慢消失,開口道:
“我為什麼要阻止她?”
“因為她的舉動可能害了天元…”
聲音傳出,嘴角消失的笑意重新出現。
“如果天元的命運真的是一個人能左右的,那這世界未免太過脆弱了,我是個大夫,給很多人看過病,其實有些病不用吃藥,隻要養著就能好,因為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生命總能找到出路,天元就是一個人,身上生了病,但總有好的那天…”
“那你就忍心看著亂世降臨?就忍心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一直平和無比的聲音不知怎的,忽然怒了起來。
而易年,反倒恢複了往日的平和。
聽著聲音的質問,開口道:
“首先,我沒有容納天下的胸懷,這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該關心的事情,其次,我不會看著,我會儘我所能阻止亂世降臨,但不會整天把家國天下掛在嘴上,外敵入侵,我堂堂七尺兒郎,自會提劍迎敵,但我不相信七夏會置天元蒼生於不顧,她隻是有她的苦衷,不與我說也是有她的顧慮,若真如你所說那般,她為了族人不顧一切,那站在她麵前的阻止她的人一定是我,也隻能是我,因為是我把她從封印中帶出來的,所有的罪責,我一人承擔。”
“哪怕她已經忘了你?”
易年點頭,一字一頓道:
“對,哪怕她忘了我?”
易年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不知何處起的聲音沉默了下來。
良久,聲音再出。
“值得嗎?”
“不值得嗎?”
易年反問道。
“你在她的心中,永遠也比不過她的族人。”
易年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開口道: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她呢?”
“我說過了,因為我是這世上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是她的丈夫,哪怕隻當了一天,那也是一輩子的事情…”
易年說著,笑了下,繼續道:
“我們兩個從遇見那天到走到一起一直沒什麼阻礙,也沒有轟轟烈烈海誓山盟,一切都順其自然,甚至連句喜歡都沒說過,一次都沒有,當想說的時候已是天人永隔,但這絲毫不影響我對她的感情,我愛她,便愛她的一切,愛她的人,也愛她心中裝著的族人,愛她肩膀上的擔子,或許正是因為她的擔當,我才會愛上她!”
最後一句話,擲地有聲。
那聲音沒有消失,似乎有些不甘,幽幽傳了出來。
“可她忘了你,她不是她!”
易年搖了搖頭,開口道:
“忘了便忘了,哪怕永遠也想不起,她也還是她。”
“為什麼?你的心裡之前可不是這般想的!”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之前確實是這樣,但你一個又一個問題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事?”
“所有的東西都可能會變,但心不會變,我不會變,她也不會變,既然心不會變,人又怎麼會變呢?”
易年說著,嘴角微微上揚。
那發自內心的微笑,表示著從再次遇見七夏時起的糾結徹底消失。
“她還是她,還是我的七夏,還有,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哪句話?”
易年一步一步朝著那站在對麵許久的‘自己’走去,一邊走一邊開口道:
“你說她的族人比我重要,這是事實,但隻是短暫的事實,等我將元氏一族從封印中帶出來的時候,她身上的枷鎖儘去,我便是她心中唯一的人…”
“你能嗎?”
“人定勝天…”
易年說著,語氣中滿是堅定。
那聲音聽著,沉默了會兒。
就在易年走到雙眼血紅的‘自己’身前時,那聲音再次出現,問了一個已經問了很多次的問題。
“你是誰?”
易年聽著,長長出了口氣,開口道:
“二十年前,師父在路邊撿到了我,他說年頭不易,便叫易年吧,所以從那時起,我便是易年,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我不止知道我是易年,我也知道你是誰…”
“我是誰?”
聲音問著,毫無波瀾。
易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開口道:
“你是我…”
“為什麼?”
“因為這裡是問心殿,問的便是心,其實說你是我,倒不如說你是我的心魔,在我最容易被擾亂心思的時候出現的魔,這魔也是我自己,問過之後,便知我心底要的是什麼,淨土,其實是淨心…”
易年說著,手揮向了現在身前的自己。
之前每次揮手都會帶來猛烈回擊,易年已經吃了不少的虧,但這次揮手卻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做出任何動手的打算,隻是簡單的揮了過去。
那比常人略小的手掌來到那血紅雙眼麵前,身影沒動,沒有防禦,也沒有反擊,隻是靜靜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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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眼睛開始褪色,從血紅變成淺紅,淺紅變成純淨,平和雙眸出現。
看著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易年輕輕一笑,手指微動,那身影仿佛流沙遇見清水一般,開始慢慢消散。
幾個呼吸過後,身影消失,問心殿內,隻剩下了易年。
隨著身影消失的還是無數的劍痕,似乎方才的戰鬥根本沒發生一般。
或許,真的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