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星夜苑。
院子裡擺著張躺椅,晉天星正躺在上麵看著漫天繁星。
旁邊的火爐上煮著茶,茶香四起。
隨手拿起倒了一杯,嘗了一小口。
恢複年輕的臉上起了一絲笑意,喃喃道:
“原來躺著看天喝茶這般舒服,難怪師父與小師弟總喜歡這麼躺著…”
自從恢複之後,晉天星似乎放下了一切,那日日觀星的習慣好像也沒了。
現在看天,便隻是看天。
之前接待了不少次易年的外門弟子旁邊站著,看著與前兩年完全不同的天衍殿主,笑著開口道:
“殿主今天心情不錯啊…”
晉天星沒有轉頭看人,依舊盯著天空,開口道:
“心裡事兒少了,心情自然會好些…”
說著,放下茶杯,微微側身看向那名弟子,開口道:
“侯平啊,你在星夜苑多久了?”
那弟子躬身行禮,開口道:
“過了今年就十年了…”
“十年,不短了…”
晉天星說著,又轉了回去。
“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那弟子一聽,原本平靜的神色瞬間變成了驚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口道:
“殿主,屬下可是哪裡做的不好惹了殿主不順心?求殿主給個機會,不要趕我走啊…”
說著,眼淚差點急得流下來。
聖山外門弟子對真正的聖山之人來說就是附庸,可就這附庸之位也是無數人擠破頭皮都沒法擠上來的。
就拿眼前的侯平舉例,雖然資質平平,平日裡做的也都是管家之類的工作,可在這上京城卻算得上一號人物。
平時晉天星不來星夜苑的時候,他侯平就是這裡的主人,更是不少達官顯貴巴結的對象。
侯平心裡清楚,這些都是聖山帶給他的。
雖然身為外門弟子沒法修習聖山絕學,但如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過上一生也是彆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了。
聖山,離普通人還是太遠了。
此時聽見晉天星要趕自己走,那自然會嚇破膽子。
沒了聖山,他便什麼都不是了。
地位沒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也沒了。
而侯平也知道晉天星要趕走他的原因。
那天易年來的時候自己稱呼的是易公子而不是小師叔。
看著抬頭望天的晉天星,頭使勁往地下磕去。
一邊磕一邊道:
“殿主,求求你不要趕我走啊…”
說著,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如果晉天星心意已決,那自己就真的完了。
這些年雖說沒做什麼欺男霸女的齷齪事兒,但身在這個位置,得罪的人也是不少的。
聽見聲音,晉天星轉頭看去,當侯平磕到第三個頭的時候,伸手托住了他的肩膀。
笑了笑,開口道:
“平日裡的沉穩勁兒哪去了?”
看著晉天星臉上的笑意,侯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如果自己得罪的晉天星,他不可能對自己是這個態度啊?
但麵對晉天星的問題,儘管疑惑也不敢不回,立馬開口道:
“殿主,侯平的一切都是聖山給的,是殿主給的,殿主要趕我走,我哪裡還沉穩的住…”
說著,眼淚更多。
晉天星笑著收回手,開口道:
“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侯平聽著,頓時愣在了原地。
晉天星又笑了笑,抬眼看向天空,開口道:
“十年,不短了,你資質雖然一般,不過為人沉穩,辦事也周全,一直窩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回山之後去找洪秀,就說我讓你去的,他會幫你安排…”
幫你安排…
輕飄飄的四個字,卻震的侯平連呼吸都忘了。
傻子都能聽出來晉天星說的安排是什麼意思。
自從易年叛出聖山之後,原本在天衍殿中並無職位的大師兄洪秀便成了副殿主,晉天星不在聖山,天衍殿一切事宜便是他說的算。
其實晉天星與易年在聖山的時候,天衍殿大大小小的事兒也都是洪秀的。
安排,自然是把人安排進天衍殿中。
而聖山一閣二殿三峰,隻有天衍殿沒有外門弟子。
也就是說,晉天星在說完這句話後,原本入山無望的侯平真正成為了聖山中人。
這對於侯平來說那是做夢都不敢夢的好事。
侯平雖然心中狂喜,但在瞬間便把狂喜壓了下去,開口道:
“殿主,我不去,我就在這裡侍奉您…”
有些時候,就算做不到,但該說的話也還是要說的。
對於心思玲瓏的侯平來說,不可能立馬就出答應下來。
這是態度…
晉天星聽著,笑了笑,也沒拆穿,開口道:
“好了,頭也磕了,入門禮就算行了,讓你去你就去,到了山裡之後好好修行,如果不喜歡天衍殿就與洪秀說,除了劍峰不好去,彆的地方應該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