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在聖山救走七夏之後,易年便一直在與聖山爭個對錯。
哪怕聖山為了天元著想不得不封印元氏一族,易年依舊要與他們爭。
因為當年的事情對元氏一族不公平。
再加上七夏的關係,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無相生的對立麵。
可就在這尋常的雨夜中,易年忽然發現自己找錯了人。
當得知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師父竟然就是封印元氏一族的“真凶”時,易年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場噩夢中,整個世界似乎在瞬間分崩離析。
一股無法遏製的寒意從心底湧起,迅速傳遍全身,瘦弱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那顫抖並非僅僅來自身體,更是源自靈魂深處的震驚與不解。
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鐘萬爻,試圖想要看清楚這一切是否隻是一個荒誕不經的玩笑。
但師父那從容的神色卻無情地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少年想張開口,可喉嚨裡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除了‘師父’兩個字外,隻剩下沙啞而又無力的嗚咽聲。
那些堵在胸口的疑問,此刻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怎麼也吐不出來。
如果當初封印元氏一族的人真的是師父,那自己該如何麵對七夏,如何麵對元氏一族?
自己與聖山爭的對錯,還有意義嗎?
就算仇人是師父,難道自己還能找師父報仇不成?
不!
不可能!
無論師父做了什麼,自己都不會對師父動手!
那隱瞞?
可自己,真的能瞞著七夏一輩子,瞞著元氏一族一輩子嗎?
這一刻,易年隻覺著天下間最大的矛盾擺在了自己麵前。
怎麼選,自己都會後悔。
因為怎麼選,都是錯…
這一刻,忽然理解了那句總被人掛在嘴邊的話。
自古,忠孝難兩全。
看著望向自己的徒弟,鐘萬爻能理解徒弟的矛盾與煎熬。
從袖子裡抽出手,然後輕輕的在易年的胸口順著,就像小時候那樣。
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知意味的微笑出現。
“是不是覺著與木葉爭的對錯沒意義了?”
易年多想沒聽見師父的這句話。
可這個距離,想不聽見,太難。
腦海中不斷浮現師父的話,但這隻有兩個回答的問題,易年卻答不出。
“師父…”
又一次,所有的話語化成了兩個字。
鐘萬爻的手還在順著,易年的呼吸隨著這輕柔的動作逐漸平靜了下來。
收回手,又縮進了袖子中。
看向雨夜,開口道:
“故事還想聽嗎?”
易年深吸口氣,點點頭,喃喃道:
“想…”
鐘萬爻也點了點頭,滿是回憶的聲音再一次出現。
“當初在與師兄尋求突破聖境的契機時,我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逃避這片大陸的天地法則。
這處的氣運不足或是時運不到,彆處或許是有可能的。
因為每處空間都有其對應的天地法則,或許在彆的地方,我們能邁入聖境。
而竹園,正是那處可能。
竹園是我用半成的九幽玄天在空間裂縫中找到的一處空間,與太初古境類似,但沒有太初古境那般完善。
可事與願違,竹園同樣不能助我們成聖。
也正是如此,我才會徹底放棄入聖的想法,震散修為彌補氣運的不足。
現在看來,這依舊沒什麼用。
不過也正是因為竹園的存在,爆發的幽泉才有地方能安置。
我原本隻是想借著師兄幾乎快要到達聖境的修為將幽泉放進去…”
“那為什麼元氏一族還是被封在了裡麵?”
易年的聲音出現,雖然不似往日裡那般溫和,但也沒了方才的哽咽與沙啞。
聽見易年終於開口,鐘萬爻笑了笑,開口道:
“兩個原因。
第一,幽泉爆發的太突然,戾氣肆虐之下,元氏一族棲息之地儘數被侵染,如果隻封印幽泉沒有用,因為元氏一族的每個人,都是一口口幽泉。
如果放任他們不管,那麼後果和幽泉肆虐無異。
戾氣的侵染速度你應該了解,除了你的念力,你還見過它怕彆的東西嗎?”
易年聽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確實。
除了青光,還真沒見過幽泉戾氣怕什麼。
“第二,封印元氏一族,是為了保護他們。”
“保護?”
易年聽著,眉心瞬間皺了起來。
這皺眉不是質疑,因為師父不會騙自己。
所以開口,隻是疑惑。
鐘萬爻點點頭,開口道:
“對,當初師兄已經走火入魔,但他入魔不是因為修行出了問題,而是對於入聖的執念太深,但他當時的那種狀態並不會保持太久,始終會有恢複的時候,憑借他的修為,短暫的恢複清明後,你猜他會做什麼?”
易年聽著,忽然全身一顫。
如果無相生恢複理智,發現幽泉被封印了,那麼他入聖的路便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