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南行一雖然是少年模樣,但卻給易年一種垂垂老矣之感。
而且是行將就木的垂垂老矣。
這…不正是回光返照之象嗎?
想到此,易年深吸口氣,開口道:
“南…”
話還沒等出口,隻見南行一左手一抬,看那樣子是在示意易年安靜。
易年瞧見,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隻見南行一目光盯著水麵,待到水花湧動之時,顫抖的右手輕輕一抬,魚鉤瞬間從水底鑽出。
不過鉤上空空如也,就連魚餌也不知去向。
南行一輕輕搖了搖頭,魚線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在左手上。
交由右手捏住,左手伸向桌子。
上麵,放著餌盒。
可抓了幾下,始終距離餌盒差了幾分。
也不知是手不夠長,還是懶得伸了。
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
易年瞧見,伸手把魚餌推到了南行一手邊。
“多謝…”
南行一說著,抓著扭動身子的蚯蚓掛在了魚鉤上。
右手輕輕一拋,魚鉤入水。
雙手放在身前,目光盯著水麵。
“從聖山過來的?”
易年點點頭,開口道:
“是…”
“怎麼樣了?”
“還算安穩…”
南行一聽著,點了點頭。
“那就好…”
易年聽著,起身朝著南行一作揖行禮,開口道:
“白師兄有事沒法前來,托我給南前輩帶個話,相柳攻山之時,多謝南前輩仗義出手…”
易年雖然沒親眼看見南行一與千玨擊殺相柳,但無論是戰場痕跡還是白笙簫的推斷,都能得知出手的是他們二人。
修行界雖然內鬥不斷,但遇見妖族或是妖獸之時,依舊會並肩作戰。
這是底線,也是默契。
南行一與千玨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這底線與默契,卻害了南昭。
因為被複活的上古大妖不止一隻,薑家與異人一族盯上的目標也不止聖山一處。
因為藏於相柳頭骨之中的黑衣人在見南行一與相柳被擊殺之後沒有半點兒憤怒,反而情不自禁的喊出了那句等的就是他們。
這點,是白笙簫親眼所見。
薑家後人與異人一族,用了最簡單的一招。
調虎離山。
但這招,也最無解。
因為相柳的出現和聖山的境遇,讓南行一和千玨不得不去。
不去,聖山危矣。
其實南行一應該考慮到了這點,所以一直在等,等轉機的到來,要不在相柳複活在東遠州的時候就會出手了。
可那時不行。
所以一直在等,但等聖山已經撐不住了,那轉機依舊沒來。
如果還不將相柳擊殺,聖山便完了。
可這一去,便給了機會。
鬼鳥,應該就是南行一在動身前往聖山之時被複活的。
沒有南行一,南昭沒人能擋得住這上古大妖。
正南城一破,拒北軍背腹受敵,落了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而且鬼鳥與相柳不一樣,相柳複活少了一根骸骨,但鬼鳥卻是完整的。
完整的複活,實力隻會更強。
所以易年真的無法想象,南行一是怎麼將鬼鳥擊殺在太華山下的。
聽著易年的聲音,南行一輕輕擺了擺手,開口道:
“換成誰都會這麼做的,你師父不是很懶嗎,但我相信他也會的…”
易年聽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因為師父真的去了…
南行一把手往下一壓,開口道:
“坐…”
說著,右手一動,將皎月弓提了起來。
魚鉤出水,水花泛濫。
這回,上麵掛著一條魚。
不過魚兒太活躍,撲騰了幾下,從魚鉤掙脫。
撲通一聲,落入了水中。
尾巴一甩,沒了蹤影。
南行一臉上升起一絲無奈,又一次收回了魚鉤。
嫻熟的捏住魚線,左手取了蚯蚓,又往魚鉤上掛去。
這回,能抓住魚餌,可卻掛不到魚鉤上了。
也不知是蚯蚓太滑,還是手太抖。
嘗試了幾下,依舊無果。
易年瞧見,開口道:
“前輩,我幫您…”
“好…”
說著,魚竿遞了過去。
易年接過魚竿,抓起一條蚯蚓,熟練的掛在了魚鉤上。
正準備送還給南行一時,手僵在了半空。
掛魚餌這麼會兒功夫,少年模樣的南行一竟然悄無聲息間變成了老人模樣。
老態儘顯,可眼神似乎比起方才更有神了些。
沒有去接易年手中的魚竿,雙手縮在了袖子中。
可能是覺著這雨夜太冷,也可能是覺著不想釣了。
盯著水麵,開口道:
“幫我個忙…”
“前輩請講…”
“我暫時還不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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