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胖的視線緩緩地朝車門挪移過去,心中暗自期待著能夠看到那個熟悉而又特彆的身影。
果不其然,當車門被輕輕推開時,一個睡眼惺忪、略顯慵懶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此刻,天空中的雨忽然大了起來,雨滴猛烈地敲打著地麵,濺起一片片水花。
然而,二胖完全顧不得這些,毫不猶豫地邁開腳步,如同一支離弦之箭般衝向馬車。
“草民見過陛下,見過周大人…”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二胖算得上是最早認識易年的人之一。
身無長物的毛頭小夥子初來繁華熱鬨的上京時,人生地不熟,連個落腳之處都沒有。
與周晚尋到現在的小院,在熱心腸的二胖幫助下找到屋主,才租了下來。
再後來,易年開起了醫館。
剛開業的時候,二胖也是出了不少力。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易年憑借著天賦和造化聲名遠揚。
所以二胖對易年的欽佩之情自然也是愈發深厚起來。
不過世事難,在上京這個魚龍混雜之地,各種流言蜚語不絕於耳,其中不少都是對於易年不利的。
加上當時複雜多變的局勢影響,二胖也曾一度無奈地選擇與易年刻意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即便如此,二人之間的情誼卻絲毫未曾改變。
隻是,任誰都萬萬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平日裡總是安安靜靜躺在醫館小院那張破舊躺椅上發呆的年輕人,居然有一天搖身一變,登上了北祁那至高無上的寶座。
當初得知易年乃是歸墟巔峰境界的絕世強者時,二胖雖說心中充滿敬意,但也僅僅是以禮相待,絕不會輕易下跪參拜。
可是如今情況已然不同!
此時此刻的易年已為一國之君,君臣之彆擺在那裡,容不得半點兒含糊。
彆看二胖外表一副憨厚模樣,其實精明著呢。
尤其是在為人處世方麵,那分寸拿捏得可謂恰到好處。
就拿眼前這事兒來說吧,見了易年二話不說便果斷跪地朝拜,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拖遝猶豫。
而麵對那些妄圖攀附關係、套近乎的家夥們,二胖更是應對自如,遊刃有餘。
將彼此間的距離把控得死死的,既不讓對方覺得受到冷落,又巧妙地避免了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得不說,這般深諳人情世故之人,能把生意做的這麼紅火著實正常。
二胖正行著禮,周晚跳下馬車,伸手扶起二胖,開口道:
“二胖哥,客氣了…”
前兩年周晚幾乎快長在醫館裡,自然對二胖熟悉的很,關係也不錯。
易年也跟著下了車,客套的問候了下,說著以後不用行這跪拜之禮,幾人進了屋。
聽見易年大晚上來吃包子,二胖半點兒猶豫沒有,招呼著媳婦立馬開始準備。
彆的東西對於二胖來說或許比較陌生,但要說起蒸包子這門手藝活,在上京城恐怕很難找出能與之媲美的人來。
夥計放了假,但夫妻兩個足夠了。
一個負責和麵,一個精心調製餡料,分工明確,忙活了起來。
易年與周晚幫不上忙,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就在屋外大鍋的水剛剛冒水霧之時,兩大籠屜滿滿當當的大包子已然整整齊齊地排列完畢,宛如等待檢閱的士兵一般。
“您二位先稍候片刻哈…”
二胖說著,利落地將籠屜穩穩當當地放置在了熱鍋之上,隨即一把抓起旁邊的風箱手柄,開始有節奏地推拉起來。
刹那間,爐膛內的火勢猛地升騰而起,猶如一條條靈動的火蛇肆意舞動,貪婪地舔舐著漆黑的鍋底。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鍋內的水逐漸翻滾沸騰起來,那滾燙的水花不斷跳躍著。
與此同時,陣陣濃鬱誘人的香氣從鍋蓋邊緣的縫隙處緩緩飄散而出。
先是若有似無地輕輕撩撥著幾人的鼻尖,而後愈發濃烈醇厚,讓人光是聞著就不禁垂涎欲滴。
沒過多久,隨著二胖一聲好了,滿臉笑容地端著兩個大籠屜快步走了過來,輕輕地放在桌上。
籠屜一打開,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包子整齊地排列其中,令人垂涎欲滴。
緊接著,二胖嫂手腳麻利地將切好的幾盤爽口小鹹菜擺在桌子上,那小鹹菜色澤鮮豔,光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與此同時,另一口鍋裡煮著的粥也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此時火候恰到好處。
這簡單樸素的鹹菜、稀粥和包子組合在一起,價格實惠親民,深受百姓喜愛。
青山時候,易年總做這些,不過味道與眼前的沒法比。
現在想想,以前那平靜日子似乎變成了回憶。
而回不去的東西,才是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