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諸國聯軍選擇對南昭出手的那一刻起,你們想的全都是速戰速決,隻要能將聯軍擊退,南昭的危局自然解除,這想法沒錯,之前也確實有可行性…”
這話從杜清墨口中說出沒人會反駁,因為她真的差點兒就做到了。
可太多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沒人能算到眼下的形勢。
比如聖山的劫難,比如出現在南昭的鬼鳥。
比如南行一的離去…
“自從上古大妖現身,到行屍大軍出現,這場戰爭就已經從剿滅戰變成了消耗戰,留在這裡,我們最後這支精銳也會葬身於此,撤退,就還有翻盤的希望…”
說著,直視南風瑾,“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環視眾人,繼續道:
“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出土地,搬空城池,清空糧倉,動員全民,與聯軍打一場全民戰爭!”
“可沒天險可守,一旦大火燒完,聯軍的前進便再無阻礙,到那時軍隊的傷亡會直線上升!”
“那就補充兵源!”
杜清墨斬釘截鐵道。
“去哪補充?”
杜清墨抬手一指。
指向了太華山南,也指向了一馬平川的南昭。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話音落,帳篷內忽然靜了下來。
隻有燭火搖曳,無聲的晃動著眾人的影子。
而與帳內的安靜不同,南家眾人的心裡正卷起滔天波瀾。
杜清墨脫口而出的十四個字,如十四柄重錘,狠狠錘在了眾人心頭。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那聲音裡的決絕,不停在眾人耳邊回蕩。
此時此刻,沒人說話。
全都望著杜清墨,像是不認識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個時辰。
南撫動了。
撐著膝蓋起了身,緩緩走到南風義身邊。
伸手拍了拍二兒子的肩膀,開口道:
“你找了個好媳婦…”
說著,目光一一掃過幾個兒子和唯一的女兒,繼續道:
“當初先祖一人一弓打出了南昭,打出了這千年盛世,而如今我們還有半壁江山,卻失了先祖的勇氣,作為南家兒郎,麵對大是大非之時,竟趕不上一個女子,實在有愧先祖…”
正說著話,帳外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結果震動。
南撫悶哼一聲,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南風義瞧見,剛要伸手去扶,南撫卻擺了擺手。
“等到了下麵,你們爺爺怪罪起來,爹擔著…”
說著,轉身離去。
燭光下,南風瑾的臉色變幻不定。
南風義若有所思,南北北則咬著嘴唇。
忽然間,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帳篷一角突然被掀開,露出外麵血色的天空。
傳令兵跌跌撞撞衝進來:
“陛下!”
還未等士兵說完話,南風瑾一拍桌子,開口道:
“執行齊王妃的計劃!”
聲音低沉,但堅定無比。
南風義轉身出了帳篷,開口道:
“所有傳令兵,集合!”
杜清墨聽著,神色一緊。
雖然計劃是自己提出的,但這種時候,沒人能以平常心對待。
目光轉向沙盤,手指在代表南昭疆域的版圖上劃過:
“從今日起,南昭的每一寸土地都將成為聯軍的墳墓。”
燭火突然大盛,照亮了那蒼白麵容上的堅定。
……
秋風嘶吼,卷著枯黃的落葉掠過武關城牆。
天乾物燥,連空氣都仿佛被曬得皸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沙塵的粗糲感。
南家眾人站在高處,衣袍獵獵作響。
各個目光冷峻如刀,掃過城內忙碌的士兵。
“快!把火油灑遍每一條街巷!”
一名將領嘶吼著,士兵們扛著陶罐,將粘稠的黑油傾倒進房屋、馬廄、糧倉,甚至水井。
煤油滲進磚縫,酒精潑灑在木梁上,整個武關城漸漸被刺鼻的燃料氣味籠罩。
與此同時,兩支精銳部隊正沿著太華山狹窄的山道向上攀爬。
背負著沉重的火油炸藥,每隔百步便埋下一處引火點。
山風呼嘯,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士兵們沉默而迅速地執行著命令,仿佛一群行走在末日邊緣的幽靈。
“陛下,一切準備就緒。”
一名副將低聲稟報。
南風瑾微微頷首,目光投向城外。
黑壓壓的行屍大軍依舊如潮水般湧著。
沒有嘶吼,沒有恐懼,隻是機械地向前推進,腐爛的軀殼在夕陽下泛著青黑的死氣。
“點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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