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之前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緩緩踏入林中,枯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碎裂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種活物的骨頭上。
空氣裡彌漫著腐朽與潮濕的味道。
偶爾有風掠過,卻帶不來半分清爽,反而像是某種無形之物從耳畔擦過,低語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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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黑白分明的葬天林,易年下意識的想起了這幾天一直存在的疑問。
黑白交替之時…到底是什麼時候?
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
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隻有一層厚重的灰霧籠罩著,光線從縫隙中滲下來。
既不溫暖,也不冰冷。
像是凝固的黃昏,又像是永恒的黎明。
黃昏?
易年喃喃。
白晝沉入黑夜的臨界點,光與暗彼此吞噬的瞬間?
黎明?
易年自語。
黑夜被白晝撕裂的刹那,黑暗潰散前的最後一刻?
可現在的葬天林,既不像白晝,也不像黑夜。
時間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停滯,卡在了某個無法定義的縫隙裡。
易年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棋子,黑與白仍在,可他卻連最基本的判斷都無法做出。
繼續向前走,指尖劃過粗糙的樹皮,像是試圖在上麵找到。
可樹皮上隻有乾裂的紋路,像是無數張扭曲的臉。
蹲下身,撥開堆積的落葉。
地麵潮濕陰冷,卻沒有腳印,沒有血跡,甚至連蟲蟻的痕跡都沒有。
這片林子,像是死的。
又或者…死的不是林子,而是彆的?
可就在這時,遠處的樹影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易年走過去一看,發現竟然是一隻鳥。
很醜,羽毛稀疏,嘴裡叼著一隻蟲子。
易年盯著枝頭,呼吸不自覺地放輕了。
那怪鳥的羽毛像是被火燎過一般焦黑蜷曲,露出底下泛著青灰的皮膚。
它歪頭時,眼珠泛著渾濁的灰白色,仿佛蒙著一層翳。
可就是這樣的生物,卻讓易年渾身發冷。
因為這是自踏入葬天林以來,這是他遇見的第一個活物。
如果那隻蟲子也算的話,那麼便算兩個。
隻見怪鳥落在枝頭,上麵有個鳥窩。
就在怪鳥落在枝頭上時,裡麵傳出了嘰嘰喳喳的叫聲。
抬眼望去,隻見裡麵有兩隻小鳥。
還沒長毛,精瘦無比,看上去隨時都會餓死一般。
可能是感受到了母親的存在,也可能是聞到了食物的氣味兒,兩隻鳥伸著脖子等著投喂。
怪鳥也沒猶豫,直接將蟲子喂到了一隻小鳥的嘴裡。
小鳥叼著蟲子,因為力量太小,直接一個踉蹌栽進了鳥窩,但依舊往下吞著蟲子。
另一隻幼鳥什麼都沒有,急忙叫著,叫著叫著,聲音小了。
如果不出意外,它很可能要餓死在鳥窩裡。
因為下一次的搶食,絕對搶不過它的兄弟。
幼鳥的叫聲尖銳又虛弱,像兩根生鏽的針在刮擦耳膜。
得到蟲子的那隻幼鳥幾乎要把細長的脖子扭斷,拚命吞咽著比它頭顱還粗的蟲子。
而另一隻幼鳥的喙徒勞地張合,漸漸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易年下意識向前邁了一步,枯枝斷裂的脆響驚動了怪鳥。
猛地轉過頭,灰白眼珠直勾勾盯著他,翅膀驟然張開。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怪鳥微微一轉身,兩隻幼鳥在易年的視線之中被怪鳥的身子分開。
一麵很亮,一麵很暗,就如兩隻鳥的命運…
刹那間,林間昏沉的光線仿佛被鳥翼切割了一般。
怪鳥的左側翅膀浸在稀薄的光裡,右側卻完全陷入陰影。
被它身軀隔開的兩隻幼鳥,一隻在光下抽搐著吞咽,另一隻在黑暗裡蜷縮成僵硬的團。
易年看著,想起黑衣人袖口繡著的暗金色黎明紋路,和白衣人衣襟上銀線織就的殘月。
他們也曾這樣涇渭分明地站在光與暗的邊界,逼迫他做出選擇。
不知怎的,一個念頭出現在了易年的腦海之中。
所以活下來的,必須是能吞下蟲子的一方嗎?
還沒等易年多想,第一隻幼鳥終於咽下了最後一段蟲軀,鼓脹的肚皮幾乎要撐破皮膚。
而它的兄弟,不知何時已經一動不動了。
怪鳥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咕嚕聲,突然振翅飛起,腐爛的羽翼攪碎了凝固的光影。
易年看見它殘缺的腳爪上拴著一截細鏈,銀黑交織,隨著飛行不斷閃爍。
像極了黑白棋子絞成的鎖。
猛地摸向腰間,原本貼身收好的棋子竟少了一枚。
冷汗倏地爬滿脊背,心跳莫名快了許多。
下一刻,空中忽然飄下一片焦黑的羽毛,落在掌心時,露出背麵一抹瑩白。
正是消失的那枚棋子。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一聲鴉啼。
不知從哪起的灰霧突然開始流動,林間的光暗如潮水般翻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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