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握的手一個黝黑一個蒼白,在昏暗的燭光下像幅殘缺的太極圖。
“我們修行這麼久…”
藍如水輕聲說著,“在聖山時總覺得一劍可擋百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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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著看向窗外,“現在才知道,原來就算歸墟境的力量放在戰場上,也就像…像往火海裡潑一杯水…”
木凡輕輕將人摟進懷裡。
身上的鐵鏽味、汗味和某種草藥味混在一起,並不好聞,但藍如水把臉深深埋進他胸口。
能聽見他心跳得很快,像受驚的鹿。
“等戰爭結束…”木凡突然轉了話題,手指卷著藍如水一縷散落的發絲。
“我們去東海看日出吧,聽說那裡的朝陽會從海平麵一跳一跳地升起,像…”
“像剛出爐的蛋黃酥…劍十一很喜歡吃…”
藍如水接話,終於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炸開一團刺目的綠光,整座樓閣都跟著震動。
兩人條件反射般跳起來,木凡的劍已經出鞘三寸。
待看清城牆並未失守後,才慢慢放鬆下來。
“我有時候想…”
藍如水重新坐回窗邊,聲音輕得幾乎被雨聲淹沒,“如果我們是普通人…”
木凡輕輕捂住了藍如水的嘴。
粗糙的掌心帶著肉餅的香味兒,眼神柔和:“彆說出來…”
修行者最忌諱的,就是在生死關頭動搖道心。
兩人又陷入沉默。
雨聲中夾雜著隱約的哭聲,不知是傷兵還是失去親人的百姓。
藍如水從袖中取出個小玉瓶,倒出兩粒朱紅色丹藥。
木凡接過時,注意到她指甲崩裂了好幾處。
握劍的手,或許就該如此。
“你說十一他們怎麼樣了?”
藍如水咽下丹藥,突然說,“桐桐走前還問借了本書…”
木凡沒有接話,藍如水也沒有繼續。
他們都清楚,借出去的東西,很可能永遠都收不回來了。
就像曾經的六位天驕,大戰過後能聚齊幾個都是未知數。
正當木凡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時,樓梯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滿身雨水的鷂鷹從遠處飛了過來,目光繞過,落在了窗口。
腿上,綁著信筒。
二人瞧見,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閃過一絲驚訝。
這不是聖山的平時的通訊方式,畢竟玉繭的速度更快。
而用信…
木凡看著,伸手取下了信筒。
當手指觸到信箋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
那信紙上像是有血跡尚未乾透,在昏暗的日下泛著詭異的暗紅。
當看清第一行字時,瞳孔驟然緊縮成針尖大小。
“不…”
這個音節卡在他的喉嚨裡,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手扼住了脖頸。
黝黑的麵龐瞬間血色儘褪,連嘴唇都變得灰白。
握著信紙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手背上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
藍如水看見他的表情,心頭猛地一沉。
她從未見過木凡這般模樣,那雙總是沉穩如古井的眼睛此刻劇烈震顫著,眼白處爬滿血絲。
常年風吹日曬的黝黑皮膚此刻竟透出一股死灰般的青白。
“師兄?”
她試探性地喚道,聲音發顫。
木凡沒有回答。
胸口劇烈起伏,體內元力突然失控般暴走。
聖心訣特有的氣息此刻化作無數細小的利刃,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窗台上的盆栽突然瘋長,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半麵牆壁,又在瞬息間枯萎凋零。
“噗——”
一口鮮血從木凡口中噴出,濺在信箋上,與原有的血跡交融在一起。
這口血中竟夾雜著細碎的乳白色光芒,那是聖心訣訣反噬的征兆。
也就是說,此時的木凡亂了。
心亂了,意也亂了…
藍如水慌忙扶住木凡搖搖欲墜的身體,卻在觸碰到的瞬間被震開。
此刻木凡周身氣息混亂至極,時而如萬年寒冰般刺骨,時而又如熔岩般灼熱。
元力外泄,在周周形成一圈圈青黑相間的氣旋,將窗外的秋雨吹得飄搖不定。
"師父…不可能…不可能,有大陣在,不可能…"
木凡的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目光死死釘在信紙上,仿佛要將那些字跡燒穿。
看著木凡的樣子,藍如水一把搶過信,終於看見了信上的內容。
而當看過以後,頓時如墜冰窟。
主序閣主遭歹人暗算,屍骨無存!
屍骨無存!
四個字像四把尖刀,狠狠刺進了藍如水的腦海之中。
她終於明白木凡為何會如此失態。
下一刻,木凡的氣息開始急劇跌落。
極為接近歸墟的磅礴生機正在飛速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氣。
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眼角甚至浮現出幾道細紋。
這是道心將崩的前兆。
“木凡!”
藍如水厲喝一聲,蘊含元力的聲音如驚雷炸響。
“醒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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