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是來時的山徑,而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霧。
霧氣中,隱約可見一個佝僂的身影正緩步走來,手中似乎提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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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想容的飛花已經入手,寒光在破敗的寺廟中中格外刺目。
倉嘉迅速退回,手中佛珠泛起淡淡金光。
二人肩並肩站著,死死盯著那扇詭譎的門縫。
"吱呀——"
門軸轉動的聲音拖得老長,比起易年醫館的大門發出的聲音還要難聽。
廟門被推開,倉嘉下意識將花想容護在身後。
下一刻,一個老和尚佝僂的身影緩步邁過門檻。
僧袍下擺掃過石階,卻沒有揚起一絲塵埃。
他左手提著盞油燈,燈焰靜止不動,仿佛凝固在時間裡。
"這是誰?"
花想容問著,聲音壓的很低。
"不知道,可能是殘影..."
倉嘉低聲道,手指微微收緊,佛珠在掌心硌出紅痕。
花想容屏住呼吸,注意著老和尚的一舉一動。
可老和尚就像沒看見二人一般,眼中隻有眼前的寺廟。
從二人身邊經過時,花想容甚至能看清他臉上縱橫的皺紋。
可卻感受不到任何氣息,沒有體溫,沒有呼吸聲,連腳步聲都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棉花。
老和尚徑直走向香案。
案上的銅爐積滿香灰,爐邊散落著幾支未燃的線香。
伸出手,顫巍巍地取出三支,湊近油燈點燃。
青煙嫋嫋升起,在空中勾勒出奇特的紋路。
可院中依舊隻有黴腐的氣味,絲毫聞不到檀香。
"他在另一個時空。"
倉嘉輕聲道,伸手觸碰飄到眼前的煙縷。
手指穿過青煙,沒有溫度,也沒有觸感,如同穿透一場幻夢。
老和尚上完香,仰頭看向大殿屋頂。
順著他的視線,倉嘉和花想容這才注意到主梁已經斷裂,瓦片塌陷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老和尚搖搖頭,步履蹣跚地走向後院。
"跟上去看看…"
花想容壓低聲音,紅衣擦著牆根移動,像一片飄忽的楓葉。
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任何不確定的因素都要弄清楚。
逃避,永遠不如麵對。
倉嘉點點頭,跟著花想容一同跟上了老和尚。
老和尚來到後院,後院僧舍比前殿更加破敗。
乾枯的手掌推開一扇搖搖欲墜的木板門,從角落裡拖出一捆木材。
彎腰時,後頸露出一塊紫黑色的斑痕,形狀酷似倒懸的蓮花。
"那是..."
花想容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眉心的印記。
倉嘉搖了搖頭,開口道:
"老人斑…"
花想容眉心一皺,也不知是嫌棄還是什麼。
但二人的小動作依舊打擾不到老和尚,老和尚依舊忙著。
抱著木材返回大殿,途中被突出的樹根絆了一下。
木料散落一地,無聲無息。
老和尚輕輕搖了搖頭,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將袈裟掛在大殿的門上,蹲下身慢慢撿拾,動作遲緩得讓人心焦。
等他終於抱著木料架好梯子,太陽已經升到中天。
老和尚爬上梯子後,隻是徒勞地用手比劃著斷梁,時不時發出困惑的歎息。
"他忘了拿工具?"
倉嘉皺眉,疑惑說著。
果然,老和尚比劃了幾下之後,從梯子上下來,又去了後院僧舍。
如此反複,三次…
每次老和尚要麼忘記帶錘子,要麼忘記拿釘子,有次甚至抱著木料在梯子上發呆半晌,最後又慢吞吞地爬下來。
直到日頭西斜,斷梁依舊孤零零地懸在那裡,沒有半點修複的跡象。
花想容坐在殿前的石階上,下巴擱在膝蓋上,滿臉的不耐煩,開口道:
"這要看到什麼時候?"
倉嘉沒有回答。
注視著老和尚又一次空手爬上梯子,渾濁的眼睛裡滿是迷茫。
夕陽透過屋頂的破洞照進來,將老和尚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那道佝僂的剪影斜斜鋪在青石板上,一直延伸到佛殿斑駁的牆根。
裡麵不生青苔,也沒什麼灰塵。
老和尚的世界裡,寺雖舊,但很乾淨。
影子隨著老和尚的動作微微晃動,像一株即將枯萎的老樹。
坐在外麵的花想容瞧見,不自覺地的起了身。
注視著老和尚,眼中驚訝又起。
老和尚的影子在晃動時,邊緣竟泛著淡淡的金邊,仿佛夕陽給這道殘影鍍上了一層不該存在的生機。
"要天黑了…"
倉嘉低聲說著。
說話時候,忙活了一天卻沒什麼進展的老和尚慢悠悠的從梯子上下來,坐在了大殿的門檻上。
看著空無一人的寺廟,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顫抖著取下掛在殿門旁的袈裟。
那是一件褪了色的赭黃色袈裟,袖口處繡著幾朵幾乎磨平的蓮花紋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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