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染紅了黎明前的天空,像一道猙獰的傷口撕裂了夜幕。
禦劍宗廣場上,黑棺周圍的溝槽已被鮮血填滿。
粘稠的液體在符文引導下緩慢旋轉,形成一個詭異的旋渦。
金麵人站在棺前,目光回轉,純黑的眼眸映著血色。
棺中湧出的黑霧越發濃稠,在空中凝聚的人首蛇身怪物已初具雛形。
上半身是模糊的人形,下半身則是翻滾的霧狀蛇尾。
那怪物張開沒有牙齒的嘴,每一次呼吸都從四麵八方抽取著血色能量。
廣場周圍的幽綠火焰隨之搖曳,仿佛在向它朝拜。
"還不夠...再多些..."
金麵人輕聲呢喃著,蒼白的手指劃過棺沿。
話音落,遠處,又一隊黑衣人押著十幾個被鐵鏈鎖住的活人走來。
那些人眼神空洞,步履蹣跚,顯然已被某種術法控製了神智。
而就在第一批囚犯被推入血池的刹那,金麵人突然抬頭,麵具下的眉頭微皺。
東方天際,三個黑點正迅速接近。
"來了…"
金麵人抬手示意暫停行刑,聲音裡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三個身影轉眼即至。
為首的是個身高近九尺的男子,一身古樸軍甲在身,看上去溫潤有禮,但氣息卻非比常人。
此人,正是異人一族七王之首的天忍王。
與天忍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身旁不足三尺高的身影。
那身影騎在一頭足有三丈高的巨獸背上,巨獸形似黑熊,正是傳說中的凶獸震天吼。
安土王穿著一身勁裝,背上一柄彎的誇張的彎刀。
帶著震天吼落地之時,整個廣場都為之一震,幾塊鬆動的地磚直接碎裂。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走在兩人之間的年輕人。
男子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一身素白長袍纖塵不染,麵容俊秀得近乎陰柔,唯獨那雙戴著黑色手套的手顯得格外突兀。
那手套不知用什麼材質製成,表麵布滿細密的鱗狀紋路,在光線下時而泛出詭異的紫芒。
年輕人修為明顯不如身旁兩位異人王,但行走時卻自然居於中心位置,天忍王和安土王甚至有意落後半步,姿態恭敬。
金麵人瞧見三人到來,麵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揚:
"顧公子還真是準時…"
被稱作顧公子的年輕人淺笑拱手:
"薑前輩相邀,晚輩豈敢怠慢?"
聲音清朗如泉,給人一種溫潤感覺,與禦劍宗此時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兩人對視一瞬,空氣中似有無形的火花迸濺。
安土王瞧見,開口道:
"這位就是薑家當代"守棺人"?"
尖聲笑著,聲音如同指甲刮擦鐵板。
"久聞不如一見,果然...彆致…"
說著,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口黑棺。
金麵人沒有理會這明顯的挑釁,純黑的眼睛隻盯著顧公子:
"東西帶來了嗎?"
顧公子不緊不慢地從袖中取出一塊絲帕,輕輕擦拭手套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薑前輩何必著急?這麼大的陣仗,不先給晚輩講解一二?"
說著,抬眼環顧廣場,目光在那人首蛇身的怪物上多停留了一瞬。
"看來薑家對"太陰化形"的研究又有突破啊…"
金麵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複平靜:
"顧公子見識不凡,不錯,這正是我薑家秘傳的"太陰引魂術"大成之相。"
說著,抬手示意那霧狀怪物。
"以萬靈精血為引,聚太陰之氣成形,可通幽冥,貫三界…"
顧公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難怪需要"太初陣眼",薑家這是真打算把整個太初古境從虛空中拖出來?"
此言一出,天忍王的鎧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顯然內心震動。
安土王則眯起眼睛,似乎很意外這個回答。
不過從顧公子的神色來看,很顯然他都知道。
金麵人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
"顧家果然沒選錯繼承人…"
向前一步,黑袍無風自動。
"不錯,太初古境本就是上古大能開辟的小世界,後來因故墜入虛空亂流,我薑家祖上留有記載,古境中藏有連通兩界的"門",隻要將其牽引至現世,再配合這"太陰化形"…"
"妖獸大軍便可長驅直入,北祁防線形同虛設…"
顧公子接話道,臉上依然掛著那抹淺笑。
"好算計啊…"
空氣驟然凝固。
天忍王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劍柄上,安土王座下的震天吼發出低沉的咆哮。
金麵人卻渾不在意,開口道:
"彼此彼此…"
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公子一眼,繼續道:
"說到底,我們不過各取所需罷了,薑家要的是複仇,異人要的是生存之地…"
"薑前輩…"
顧公子突然打斷,聲音依舊溫和,卻帶上了幾分寒意。
"有些話,還是不說為好…"
兩人再次對視,片刻後,金麵人微微頷首: